门开合间带起风丝拂过额前碎发,萧奏目送人走进去。
退学申请单仍被他死死攥在手心。
好半晌,他悄然转身离去。
下午还有课。
大学课座并不是固定的,但因为一些原因,只萧奏和沈庭宵的座位没有变动。
当然,也不会有人主动去坐他们坐过的位子。
见他来上课沈庭宵神色微缓,还没来得及说上话,课铃乍响,门口一道影子靠近。
来人不是教授。
沈庭宵视线不自觉递过去,在看清来人后眼眸微颤。
是他。
喧哗的教室霎时间变得肃静,上一秒还在打闹的众人在看到门口人后,陷入一片死寂。
整个班级鸦雀无声。
林祈看着手里名单,随口报出两个名字。
“萧奏,沈庭宵。”
“人在吗?”
猝不及防从那人口中听到自己名字,沈庭宵心口没来由一紧,像是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把。
萧奏脸色沉下去。
中午刚撞到人,这会人就找来,除了报复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
沈庭宵从位子上起身,目光不躲不避的对上那人。
“是你。”林祈语气不明意味。
沈庭宵呼吸迟缓,他记得自己?
林祈又看向沈庭宵身旁的萧奏,似乎有了答案,“既然都在就跟我来吧。”
萧奏盯着林祈离开的背影,一把拉住想要跟上去的沈庭宵。
“是我撞了他,这事我自己处理,你没必要也跟去受连累。”
沈庭宵一愣反应过来,想起中午在走廊撞见的一幕问,“你是觉得,他专程来找你麻烦?”
萧奏不出声,显然是这么认为。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中午刚撞了人下午就来找,不是来找麻烦还能是什么。
沈庭宵蹙眉,换了别人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可那人…他觉得不至于。
虽然他和林祈没见过几次,甚至两人算不上有交集,可仅仅是这几次看那人处事雷厉风行的风格,不像是事后算账的性子。
有事当场就处理了,昨日食堂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走吧,先去看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他率先朝外面走去。
萧奏没能拦住他,紧锁眉头也快步跟上去。
林祈等在楼梯口,听到身后脚步声跟来没有回头。
“太慢了。”
他语气平常,沈庭宵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不悦,低低的声线不自觉放柔软:“抱歉。”
萧奏前脚刚追上后脚就听到沈庭宵在道歉,一时间坐实心头猜想:“祈少,中午撞到你只是我无心之失,并非我所愿,而且…我当场已经和你道过歉了!”
说着他低下头奏攥紧手心。
这两日遭受的白眼和讥讽,萧奏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会林祈‘找茬’如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萧奏嘴角微微抽搐,情绪来的突然就连说话都隐隐在颤:“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是我撞的你,庭宵他又没有得罪你,你凭什么让他低…”头道歉!
不等他控诉完,沈庭宵连忙急声打断他。
“萧奏!”
他脸色变了变,一把拉住身旁情绪失控的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萧奏此刻情绪上头显然听不进去,死死盯着林祈。
林祈转身面向两人,目光在沈庭宵噙着歉意的脸上扫过,又转望向萧奏。
“你为何情绪这么激动?”
“我们见过?”
淡淡的疑问宛如雷鸣声轰在耳边,萧奏只觉得耳鸣阵阵。
见林祈神色淡漠,眼中狐疑不似作假,沈庭宵也愣住了。
这人是压根不记得萧奏?
既然不记得,那又何谈来找麻烦。
萧奏这个当事人更是不知所措,充溢的情绪如同充满气的气球又陡然被人用针扎破,气充盈的快泄的更快。
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桶冰水,通体冰凉却浇不灭由内而外燃起的羞愧。
林祈回忆道:“中午好像是被人撞了下,那人是你?”
萧奏脸皮发烫,耳朵红的几乎滴血,不敢直视林祈:“我以为…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林祈眼眸幽深如清雪,视线极轻的多看了萧奏一眼。
倒是极为大度没有追究。
“走吧,还有人在等。”
见林祈上楼,沈庭宵和萧奏对视一眼只好跟上。
走到一间教室门前停下林祈推门进去。
沈庭宵和萧奏随后进入,空旷的教室里只摆了三张课桌,其中一张已经坐了人。
是个女生。
见有人进来,刘希连忙从位子上起身面露拘束。
沈庭宵目光定在她绑了石膏的左臂,想起昨日听到的一些流言,心里有了猜测。
“学院规矩,入学一周后特招生要进行一次审考。”
林祈示意两人入座,拆开档案将里面试卷分发下去:“临时安排,审考提前。”
桌上纸笔不缺,早早被人准备下。
沈庭宵闻言,先前猜测得到证实。
这女生果然是昨天被人折了手臂,抬出学院的另一位特招生。
所幸伤在左臂她也并非左撇子,用右手答题虽有不便却并不妨碍。
刘希绷着心神,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拿到试卷后很快就集中精力做题,尚存稚气的眉眼透着股小草般细弱的韧劲。
昨日折了手,这女生不仅没有想着离开还能绑着石膏绷带来应考,萧奏神情复杂,望向刘希的眼神流露出丝丝不理解。
他想不明白。
这个学院的腐败和不堪令人发疯,到底是哪里好,值得这人和庭宵都不愿意离开。
“开始吧,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答题。”
林祈在三人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优雅重叠,一身矜贵逼人。
综合卷,正反6页。
说不上长,可时间也算不上多么宽裕。
沈庭宵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人身上收回,注意力集放在考卷上,几秒后他持静动笔。
萧奏很想问林祈。
若是考卷不及格会怎么样?
直接强制退学?若是如此……
他盯着考卷直到眼眶发涩,却一直没有动笔的意思。
“幼幼,这人是要弃考吗?”00崽吃着肉干,坐在林祈肩上美滋滋晃着小短腿。
它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萧奏的纠结浓郁的几乎要化作实质,林祈撑颌凤眼微垂只觉得乏味异常。
就到这种程度么?
或许,是时候加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