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康这话并非危言耸听。
如果许瀚就此塌房、彻底退圈，那么身为经纪人的他也必然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当初许瀚在恒店夜夜笙歌、化身赌神的时候，他秦永康也没少心痒上桌，跟着玩过几把。
一旦调查追溯起来，他未必能全身而退，就算侥幸撇清关系，娱乐圈这种地方最是看脸面和名声，谁愿意用一个劣迹艺人的前经纪人？
在这个开机前都要烧香拜佛求个风调雨顺的行业里，他这个名字一旦沾染污点，恐怕很快就会被打入冷宫。
“秦...秦哥，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许瀚用手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侧脸，眼神中终于透出几分清醒。
秦永康盯了他几秒，终于伸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冷声道：“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来联系公司。”
“好。”
许瀚恍惚的点头，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洗手间。
随着水声响起，秦永康的神色渐渐沉下来，目光中闪过一抹阴狠，对于他这种一心向上爬，向来不择手段的人来说，许瀚的这桩丑闻，简直是将他的职业生涯硬生生卡死在原地。
刚才那一记耳光，的确是为了打醒许瀚，但更多的，其实是为了宣泄他心底的怒火。
他用脚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踢开，接着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指尖微微颤抖的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丁总。”
电话那头传来丁凌川那一贯冷漠的声线，字字冰凉：“有事？”
秦永康指节捏得发白，胸腔里的怒火翻腾，却仍旧压制住：“丁总，事情到了这份上，您就不要再充耳不闻了。”
丁凌川轻笑了一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秦永康，那你还想让公司做什么？通稿，控评，还是水军？公司该出的手段早就出了，其他艺人的黑料也已经压上去，可眼下这事情，你还想指望什么？”
“公司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秦永康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那丁总的意思是...现在是准备放弃许瀚了？他可是近三年给公司赚得最多的艺人！”
“放弃？”丁凌川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看在他过去成绩的份上，公司连声明都懒得发，你该庆幸他还有粉丝价值，否则早被扫地出门！”
空气里一瞬间陷入死寂，秦永康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脆响。
“这是丁总您的决定，还是公司的决定？”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最后一丝试探。
“既是我的，也是公司的。”
丁凌川的语调依旧冷漠，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秦永康怔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眼神阴鸷，他咬紧牙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我不信！”
下一秒，他猛地拨通另一个号码。
“一定要接，一定要接...”
他的嘴唇颤抖着，不断低声呢喃。
而就在此时，许瀚洗完脸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心底陡然一凉。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秦永康心口猛地一紧。
“秦老师？”
汪怡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透着一丝不耐烦。
紧接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不是说过了吗？若不是要紧的事，不要拨打我的私人电话。”
秦永康喉结滚动，组织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汪总...许瀚他...他现在情况很糟。”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仿佛早已预料到似的：“哦？如果是许瀚的事，那就不必再说了，我这边还有会。”
短短几句话，让秦永康心头一沉。
他眉心紧皱，声音不自觉提高：“汪总，难道许瀚对公司一点都不重要吗？”
汪怡琳轻巧一笑，却带着阵阵冷意：“秦老师，或许你还停留在小公司的思维惯性里，但在映华，像许瀚这种咖位的艺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你真觉得，公司会把所有资源和心血押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冷硬：“况且他惹出来的事，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公司最多给你们提供顶级的律师团队，至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秦永康紧握着手机，不死心的压着嗓音继续追问：“可您心里清楚，这事不是意外！若不是公司硬要和苏彬作对，招惹了众星...这分明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秦永康心里越来越慌，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愤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片刻后，汪怡琳的声音冷若冰霜：“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许瀚若真干净，公司会如此被动？秦老师，现在公司不追究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话音落下，电话里再度传来嘟嘟声。
秦永康怔怔看着屏幕，心底最后一丝幻想也碎成了粉末，汪怡琳那番话，无异于表明公司已经放弃了许瀚。
他缓缓放下手机，呼吸急促，眼底布满血丝。
“秦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许瀚哆嗦着开口，脸色苍白，虽然他没有听到通话的具体内容，但从秦永康的表现，他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秦永康手里紧握着手机，猛地抬起，差点就要摔在地上，但在最后一刻，他硬生生忍下那股冲动。
他咬着牙，逼自己冷静，盯住许瀚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除了沈念薇，知道你那些破事的...还有谁？”
许瀚脸色一白，舌头僵硬，喃喃道：“参与过的...他们肯定会守口如瓶，可...可是...”
“可是？”
秦永康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许瀚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弱：“像沈念薇那样，在旁边围观过的...至少，还有三个女的。”
话音一落，空气瞬间凝固。
“我草死你的烂马！”
秦永康胸口一窒，几乎是嘶吼道：“洁身自好四个字，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学过？！”
他狠狠砸了一拳在沙发扶手上，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许瀚缩着脖子，眼神飘忽，嘴唇抖着挤出一句：“秦哥，这圈子...不都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