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妍望着崔贞燕率领队员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李朝遗留的逃生通道深处。
她伫立原地,
目光扫过汉江边这片沉寂的墓地,心底默默为战友祈愿前路顺遂。
旋即,她将充当通道入口的古墓墓碑推回原位,严严实实地遮蔽了入口。
随后,她与身旁的特战队员一同甩出鱼竿,丝线划破江面的静谧,以垂钓为掩护,静静守护着这条维系战友安危的生命退路。
另一边,
金敏俊高举火把,跳跃的火光将通道岩壁映照得忽明忽暗,他领着崔贞燕与队员们,在这条幽深的古老通道中稳步前行……
一行人在幽暗的隧洞里跋涉片刻,
前方忽然豁然开朗……一座宽阔的石质洞穴赫然呈现,岩壁两侧整齐排列着数十尊李朝开国君王的塑像。
石像历经岁月侵蚀,衣袂纹路仍清晰可辨,眉眼间凝着沉毅的威仪,仿佛仍在俯瞰着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
金敏俊放缓脚步,
目光掠过一尊尊雕像,指尖轻轻拂过石像底座的刻痕,
声音带着难掩的肃穆:“队长,这些都是我们民族文明的根脉。从太祖大王开疆拓土,到世宗大王创制谚文,每一尊塑像都刻着朝鲜的风骨。”
他转头看向崔贞燕,眼底燃着微光,
“等咱们光复军赶走日寇,重建家园的那天,一定要让这些石像重见天日,好好守护这份不能磨灭的传承。”
崔贞燕望着石像群,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枪。
洞顶滴落的水珠砸在石面上,叮咚声响在空旷的洞穴里格外清晰,像是历史的回响。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静却有力:
“你说得对,我们浴血奋战,不只是为了夺回土地,更是为了守住这些刻在血脉里的文明。”
崔贞燕的话音刚落,
金敏俊便连连颔首,目光迅速锁定一尊塑像的基座后侧,压低声音汇报道:
“队长,您看那里……塑像后面藏着一道暗门,门后地道直通景福宫勤政殿西北方的池塘假山。”
崔贞燕眼神一凝,
缓步上前,手掌轻抵暗门边缘。
她屏气凝神,缓缓发力推送,门轴转动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道狭窄的缝隙应声而开,内里漆黑深邃,隐约能嗅到潮湿的泥土气息。
众人依次俯身钻入地道,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线匍匐前行。
地道低矮逼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泥土与苔藓的腥气萦绕鼻尖,二十余分钟的攀爬后,前方终于透出朦胧的光亮。
“队长,前面就是假山出口了!”
金敏俊率先探出头,确认周遭安全后回身说道,
“出去便是勤政殿区域,而勤政殿正前方,就是日本人修建的五层总督府大楼。”
他眉头紧锁,语气凝重,“这大楼戒备森严,即便我们换上日军制服,也只能进入一层办公区,二三层的核心区域设有多重岗哨,还有工作证与口令双重验证,根本无法靠近。”
崔贞燕蹲在出口内侧,
透过假山石缝眺望远处的总督府大楼。
楼体巍峨矗立,墙面覆盖着冰冷的水泥,窗口隐约可见日军士兵来回巡视的身影,楼顶的太阳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刺眼得令人心悸。
金敏俊沉吟片刻,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忽然目光一亮:“既然正面无法突破,便从侧面入手。我记得总督府大楼的管道井贯穿整栋建筑,一层卫生间天花板上方应该有入口。”
崔贞燕转头看向身旁的队员李哲民、朴宰范说道:
“你俩留守假山这里接应,一旦我们得手,立刻制造混乱,掩护我们撤离。”
随后又看向金敏俊,“我们四人换上制服,伪装成检修管道的后勤人员,混进一层后伺机潜入通风管道,直捣三层的情报室。”
部署完毕,
四人迅速换上金敏俊事先准备好的日军后勤制服,整理好衣襟后,崔贞燕深吸一口气,推开假山石门,与金敏俊等人一同朝着总督府大楼缓步走去。
沿途的日军哨兵果然并未过多盘问,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他们胸前的证件便挥手放行,四人顺利进入一层大厅,目光悄悄锁定了管道井的方向。
一层大厅内,
日式吊灯的光线冰冷刺眼,身着和服的文职人员与挎枪巡逻的日军士兵往来穿梭,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空间里格外刺耳。
崔贞燕三人低着头,刻意模仿后勤人员的姿态,缩着肩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推开门的瞬间,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崔贞燕迅速反锁房门,金敏俊立刻搬来洗手台旁的木箱垫在脚下,伸手推开天花板的通风口盖板。
金属摩擦声格外清脆,四人屏息凝神观察片刻,确认外面无人察觉后,依次钻入管道。
管道内狭窄昏暗,仅容一人匍匐爬行,金属内壁传来的凉意透过制服渗入皮肤。
崔贞燕打头阵,借着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照亮前方,小心翼翼地避开管道内的线路。
前行约莫十分钟,下方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夹杂着日语的呵斥与纸张翻动的声响。
“应该是到三层的办公区了。”金敏俊压低声音,示意几人停下来。
他透过管道缝隙向下望去,只见房间内摆放着数十个文件柜,几名文职人员正围在桌前核对资料,墙角的柜子上还挂着锁。
金敏俊从背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撬棍,缓缓伸到管道井的百叶门门边上。
伴随着轻微的撬动声,一块道百叶门被撬开,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崔贞燕连忙示意几人做好接应准备,自己则握紧匕首,看准时机纵身跃下,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力,瞬间逼近最近的一名日军士兵。
那名日军士兵刚要转身探查身后的异动,崔贞燕已如猎豹般悄然欺近。
她手腕翻转,锋利的短刀寒光一闪,精准而狠厉地直刺士兵后心,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士兵的嘴。
刀刃穿透衣物与皮肉的闷响被刻意压低,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唤,身体便瞬间失去力气,重重瘫倒在崔贞燕肩头。
她屏住呼吸,
双臂稳稳托住士兵的身体,缓缓屈膝下沉,将其轻缓地放置在地面上,动作利落得没有发出一丝多余声响,唯有指尖残留着刀柄的微凉与一丝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