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天下第一关。
这座古老的关隘,此刻却成了无数日军残兵败将的救命稻草。
关东军的士兵们,穿着崭新的军服,擦得锃亮的武器,在关墙上排开阵列。
他们看着关外那黑压压涌来的“友军”,脸上写满了鄙夷和不屑。
那哪里还像是军队?
分明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许多人连枪都丢了,身上挂着伤,脸上带着绝望和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涌入关内。
一名关东军大尉,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仿佛在躲避什么难闻的气味。
“这就是号称百万大军的华北方面军?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旁边的一名中佐,眼神却要凝重得多。
他放下望远镜,缓缓开口:“你看到他们身后是什么了吗?”
大尉不解地拿起望远镜。
关外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一面面破晓旗,正在缓缓升起,越来越多,连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海洋。
“他们来了。”
中佐的声音有些干涩,“杉山元司令官把几十万人都丢在了关内,现在,轮到我们了。”
大尉的脸色,瞬间变得和那些败兵一样苍白。
……
九月五日,傍晚。
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入北平城。
没有欢迎的民众,没有庆祝的鞭炮。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溃败的城市,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寂静。
市民们只是从门缝里,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这些传说中的军队。
宋明远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两旁那些熟悉的牌楼、店铺,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但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
车子在一家着名的烤鸭店门口停下。
一名参谋跳下车,跑了过来,立正敬礼。
“报告总座!我们已经完全控制北平。”
宋明远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参谋,看向那家烤鸭店的牌匾。
他想起了总指挥在保定指挥部里说的话。
“给总指挥发电。”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告诉他,华北已定。”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另外,再告诉他,北平的烤鸭,已经热好了。随时等他来。”
……
北平的秋天,天高云淡,西山上的红叶,想来已经很有看头了。
可宋明远没那个闲情逸致。
他刚从一场漫长的军事会议里出来,脑子里还回响着各种番号、数据和战报。
华北方面军的溃败,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整个华夏的战局,都发生了剧烈的连锁反应。
最先有反应的,是华中。
“总座,这是武汉那边最新的情报。”
一名参谋递上一份文件,“畑俊六的华中方面军,已经全线停止了对长沙方向的进攻,转入了防御姿态。”
“所有的部队都在收缩,看样子,是被咱们在华北的动静给吓着了,怕咱们南下抄他的后路。”
宋明远接过电报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桌上。
“畑俊六是个老油条,不见兔子不撒鹰。”
“杉山元的华北方面军几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他现在就是一只缩进壳里的乌龟,想让他再把头伸出来,难了。”
另一名参谋紧跟着报告:“但是华南那边,情况完全相反。”
“日军第21军,疯了一样在向两广地区增兵,加大了对粤北防线的攻击力度。”
“山城那边连发了三封电报,压力很大,部队伤亡不小,节节抵抗,但……但还是在后退。”
指挥部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
宋明远走到地图前,目光在广袤的华夏版图上移动。
北方的红色箭头气吞山河,将日军的势力范围压缩到了山海关一隅。
而南方的战线上,代表着国府军的蓝色箭头,却在日军的猛攻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一旁的副官低声骂了一句:“这帮小鬼子,东边不亮西边亮。在北边吃了瘪,就想从南边找补回来。”
“他们急了。”
宋明远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海军主力舰队损失惨重,华北几十万陆军灰飞烟灭,东京那帮家伙的面子上挂不住,国内也压不住。”
“他们必须在另一个地方,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来稳住军心和民心。所以,华南就成了他们的泄压阀。”
他转过身,看着手下的一众将官。
“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算盘得逞。华北打完了,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坐下来喝茶看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宋明远拿起一根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指向了山西。
“这里,还盘踞着日军的第一军。”
“虽然华北方面军的司令部被我们端了,但他们的建制还在,是杉山元留在关内最大的一股力量。我们现在,就要把这颗钉子,也给他拔了!”
“总指挥那边已经来电,他们的部队已经完成了在太行山区的集结。现在,就等我们了。”
宋明-远看向自己的参谋长:“命令,第五集团军,以最快速度完成集结。三天后,配合友军,对晋省日军,发起总攻!”
“是!”
……
三天后,晋中平原。
第五集团军的副总司令李卫国少将,正站在一处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日军的阵地。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土布军装的汉子,个子不高,但腰杆挺得笔直,正是八路军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旅长。
李卫国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一排排崭新的三号坦克停在伪装网下,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前方。
再往后,是乘坐着卡车的机械化步兵,一眼望不到头。
他咧嘴一笑,对旁边的陈庚说:“陈老哥,瞧我这边的家伙什,还行吧?”
陈庚也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
他没去看那些坦克,反而指了指李卫国脚上锃亮的马靴。
“李军长,你这双皮靴,比我们一个团的经费都贵。你们这哪是来打仗的,简直是来武装游行的。”
“哈哈哈!”李卫国大笑起来,“游行?我喜欢这个词!等会儿就让小鬼子看看,咱们是怎么游行到他们阵地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