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今日身着男装,雨过天青色绣祥云纹软烟罗长袍,头戴玉冠,脚蹬锦靴。衣裳做得稍微宽大了些,瞧着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今日你要唤我公子。”林岁安将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展开,故作风流地扇了扇。
“是,公子。”张漏子忙改口行礼。
“走,咱们去吴家。”林岁安折扇一收,便带着张漏子、兜儿等人往吴家玉会去。
吴家在洮河府城东,占了城东整整一条长街修建了宽阔的吴家大院。
林岁安等人到时,吴家长街上已经堵满了车马。
在长街上慢慢移动了两刻钟,才离着吴家大门近了些。马车实在缓慢,林岁安便带着兜儿等人下了车。
“公子,咱们只有一张请柬,这吴家和袁家的玉会,请柬持有者只能带两名随从进去。”
张漏子见林岁安带着四名丫鬟,马车后还跟着几个护卫,便轻声提醒。
林岁安看了眼正下马车的兜儿等人,“青锋,你跟着我。兜儿,你带着她们在外面等。”
青锋有功夫,处事也很老练,若只能带一人,自是青锋跟在身边更安心。
三人混在那些商户中,往吴家大院儿去。
到了门口,张漏子出示请柬。
门口的门房查看后,便请三人进去。
进了门儿,有随从前来引路。
“几位,请随小的来。”
林岁安跟在吴家随从身后,一路往东去。
穿过一处园子,里面便开阔起来。
宽阔的场地四周上搭着不少石台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玉料供人观赏。
最中间,是一处两层的环形似回廊般的楼阁,上面挂着千金楼的匾额。
千金楼只有底和顶,四周修着到腰部高的栏杆。环形阁楼内很宽阔,下层摆着一排排椅子,上层设着桌椅,上面还放着茶水点心。
千金楼中间的空地上有一处高些的平台,平台上立着一块半米见方的柱子,像是一处竞买台。
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攀谈,或围着那些玉料观赏,时不时点评两句。
林岁安没有认识之人,便与张漏子一起观赏那些玉料。
洮河不愧是和田玉盛产之地,吴家摆出来供人观赏的玉料,越往里,玉料品质越高。
每处玉料旁,都有护卫看守。
大家可以看,可以摸,甚至可以拿起来观赏。但不能离开摆放该玉料的台子,更不能随意损坏或偷藏。
林岁安观赏了一圈儿,这两日她在洮河也逛了不少玉料行,对洮河玉料的价格心中也了然。
当然,那都是散货的价,若是大批量购买,价格还能更低些。
吴家展示的料子比外面玉料行的更佳,只是都未标价,不知价格几何?
众人看了半晌,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管事出现在千金楼二层。
管事手中拿着一面铜锣,铜锣声传出很远,底下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见底下安静,才缓声开口。
“这就是吴家现任家主吴成玉,但吴家真正的掌权人不是他,是吴成玉的爹吴赛。这千金楼,便是开办竞买会的地方。”张漏子轻声道。
“感谢诸位来吴家参加一年一度的玉会,今年,不仅袁家和城中诸位玉行有许多玉料要竞卖,我吴家,也有幸得到不少好玉料。今日,请诸位一同掌掌眼。若有喜爱的,便带回家,慢慢赏玩儿。”
吴成玉一口官话说得极好,站在千金楼二楼,瞧着慈善和蔼,不似大商人,倒像是大善人般。
底下附和恭维声一片,在洮河,谁都要给吴家和袁家几分面子。
吴成玉身旁的管事又敲击了一下铜锣。
底下诸人声音顿歇。
“诸位,竞买会马上开始,请诸位到千金楼内落座。”
吴成玉话音刚落,场地中的诸人便陆续往千金楼去。
这时,林岁安才发现,原来吴家玉会的请柬有两种。
普通玉色的请柬只能在一楼落座,而手持金色请柬的客人,则可以上二楼。
一楼已经坐了不少人,竞买台上有几名舞伎随着丝竹管之乐翩翩起舞。
张漏子低声道:“吴袁两家的玉会为了防止众人抢位置,每封请柬上都有编号。请柬上的编号,对应着椅背上的数字和待会儿竞买时举牌的号码。公子您瞧,咱们是三十六号,应当坐在这儿。”
林岁安早发现请柬右下角印着数字三十六,原来是玉会座位的编号。
“这吴家在请柬上编上号,说是为了叫大家不抢位置。实际上,吴家早就根据所请之人的家业划分好了座位。咱们买请柬的这家,在洮河府城中只能算中下等玉商,自然不会分配什么好位置。”张漏子低声道。
林岁安的位置偏角落,她扫了眼二楼和那些视野好的位置。
“公子您瞧,二楼都是洮河的大玉商和这些玉商引荐的大商人。正中间空着的,便是吴家和袁家的位置。一楼坐的,除了公子您这样初来洮河实力不明的,都是洮河中下等的玉石商人和前来买玉的商户。”
林岁安看到何处,张漏子便说到何处。
“这玉会你来参加过?”林岁安见张漏子对这玉会很是熟悉,不由得问道。
张漏子偷偷拍了下自己的嘴,转而又舔着脸笑道:“以前也有找小的买请柬的商人,带着小的参加过玉会,不然小的哪里知晓得这样详细。”
林岁安知晓这张漏子说的话只能信一半儿,她问的是张漏子的私事,他若不愿说,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她也不会多问。
二人正说着话,管弦之乐渐渐终止,只见一位身着红衣,身段妖娆的女子登上千金楼正中间的竞买台。
“诸位,小女子玉娘,感谢诸位的捧场,令千金楼蓬荜生辉。今日,吴大老爷请玉娘代为主掌竞买会事仪。台上的诸位虽大多都是老客,但玉娘瞧着,也有不少新客到来。请诸位耐着性子,听玉娘说一说这竞买会的规则......”
她声音娇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却能叫在场中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