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枫注意到陶红靴底沾着的泥土里混着些黑色绒毛,那是妖狼族燃烧精血时脱落的毛发 —— 看来这位圣女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山谷里的空气越来越沉,连风都绕着众人走。三百株合欢草在三方人马的注视下微微颤抖,像是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谁都知道,这场僵持迟早要破,而打破平衡的代价,必然是鲜血。
就在这时,穆枫忽然弯腰捡起块碎石,弹指间打向三丈外的一株合欢草。石子穿过层层草叶,精准地击落了片沾着晨露的草叶。这突兀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穆枫掸了掸衣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想想洞里的铁齿还能撑多久。”
陶红的脸色瞬间变了。
九人僵在原地,山谷里只剩下风扫过草叶的 “沙沙” 声。三百株合欢草像块烧红的烙铁,谁都想攥在手里,却又怕烫得皮开肉绽。
谷口的风突然转向,卷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掠过草地。严香玉的身影如同一片翠色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离合欢草三丈外的地方。
她手中的长剑并未出鞘,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目光扫过那片粉中透红的草海时,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沉的平静取代。
这道不速之客的出现,让本就紧绷如弓弦的局势骤然断裂。陶红盯着严香玉腰间的药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那里面装着能软化鳞甲的软甲散,这个女人的手段比白清清更难缠。
钢牙猛地往前踏了半步,半狼化的身躯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狼爪弹出寸许,爪尖刮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声响,显然已做好随时扑杀的准备。
白清清悄悄拽了拽贾亦真的衣袖,后者立刻会意,周身的金钟罩金光又炽烈了几分。
她与柳如霜交换了一个眼神,三女虽各怀心思,此刻却默契地将矛头对准了孤身一人的严香玉。
“严香玉,” 白清清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这处合欢草是我们先发现的,你若识趣,便该早些离开。”
严香玉像是没听见,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
那缠绳是用妖兽筋鞣制而成,被她捏得微微发白。她嘴角紧抿的弧度透着孤注一掷的狠厉,仿佛只要有人再往前一步,便会立刻拔剑相向。
穆枫站在柳如霜身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注意到严香玉的裙摆沾着些暗红色的泥渍,那是只有断魂崖才有的赤铁矿粉末,显然她是一路疾行而来。
更让他在意的是,严香玉握剑的指节泛白,却在无人注意的瞬间,用拇指在剑鞘上叩了三下 —— 那是她传递信号的暗语,意为 “动手清场”。
下一瞬,严香玉的目光突然扫向穆枫,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
几乎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她周身的真气骤然翻涌,青绿色的劲气在掌心凝成旋涡,带着腐骨花特有的腥甜气息。
穆枫的动作比思维更快。
他身形如鬼魅般掠过草地,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残影。
成林还在盯着严香玉掌心的真气旋涡,忽然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冰寒的刺痛,低头时只见龙牙枪的枪尖已从他后背穿出,枪尖上的赤金色火焰正灼烧着他的内脏。
鲜血顺着枪杆的龙鳞纹路滴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 到死都不明白,前一刻还温和浅笑的 “庄信”,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洞穴深处的铁齿听到动静,捂着流血的断臂踉跄着探出头。他刚看清洞口的惨状,便见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穆枫反手掷出的短刀带着呼啸的劲风,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铁齿捂着脖子倒地,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他圆睁的独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质问为何连苟活的机会都不给。
“你!” 柳如霜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看着成林圆睁的双眼,又看看穆枫脸上溅到的血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强忍着没吐出来 —— 这个男人的温柔果然都是假的。
“找死!” 陶红的怒吼震得崖壁落石纷飞。
钢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半狼化的身躯暴涨至丈许,墨绿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扑向穆枫。他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哪怕拼着同归于尽。
穆枫却看也未看柳如霜,手中的龙牙枪猛地挽出一朵赤金色的枪花。
枪尖燃起的火焰映红了他的侧脸,枪杆上的龙鳞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龙吟。
面对钢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不闪不避,枪招大开大合,每一枪都带着裂石穿金的威势。
“铛!铛!铛!” 枪爪碰撞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火星溅落在合欢草上,烫得草叶卷成了团。
钢牙的利爪坚如精铁,能轻易撕裂三阶妖兽的皮甲,此刻却在龙牙枪下连连受挫。穆枫的枪法看似缓慢,却总能预判钢牙的攻势,枪尖每次落下都精准地砸在狼爪的关节处,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不过十招,钢牙的动作便慢了下来。他的左臂关节被枪尖震得脱臼,无力地垂在身侧,墨绿色的血液顺着狼爪滴落,在地面蚀出一串串细密的泡沫。
“嗷 ——” 钢牙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穆枫,想要用身体撞碎对方的枪阵。
穆枫却像早有预料,身形陡然向左侧滑出半步,恰好避开钢牙的扑杀。同时,他手中的龙牙枪顺势向上一挑,枪尖如毒龙出洞,带着破风的锐啸从钢牙的下颚刺入,直穿颅顶。
“噗嗤” 一声闷响,枪尖带着红白之物穿出,溅得穆枫半边身子都是温热的浆液。
钢牙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庞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狼眼渐渐失去光泽,轰然倒地时震得整片草地都在颤抖,彻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