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秦却注意到药柜玻璃上的刻痕。歪歪扭扭的“正“字排了十七个，最后一笔划得格外用力，像是刻字人突然中断了动作。她伸手摸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木板挤压的吱呀声。
“有人？“她猛地回头，匕首已经握在手心。
墨骏辰瞬间关掉发电机，地下室陷入一片漆黑。煤油灯的微光里，楼梯口的阴影里站着个瘦小的身影，怀里抱着个破布娃娃，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猫。
“别杀我。“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妈说，拿着这个就能找到干净的水。“她举起娃娃，布料里露出半截金属管——竟是根改装过的净水过滤器。
叶挽秦对视一眼，同时松了手。墨骏辰重新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们看清这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脏兮兮的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衣服却洗得很干净，领口缝着块蓝色的补丁。
“你叫什么名字？“叶挽秦放柔声音，把罐头递过去。
女孩警惕地后退半步，怀里的娃娃被抱得更紧：“我叫安安。妈妈去沙漠找绿洲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墨骏辰突然指向安安脚边的沙地——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鞋码与安安的小靴子完全不符，而且脚印边缘还沾着银灰色的鳞片。他不动声色地挡在叶挽秦身前，指尖在消防斧的木柄上轻轻敲击着摩斯密码：有危险。
安安似乎没察觉异样，只是直勾勾盯着叶挽秦掌心的归零：“你的雪貂好漂亮。妈妈以前也养过一只，后来被沙蛇吃掉了。“她说着突然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诡异，“那些蛇最喜欢吃白色的东西了，比如雪貂，比如......“
她的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向后倒去。叶挽秦这才发现，安安的后心插着根半尺长的骨刺，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墨骏辰拽着她猛地后退，身后的墙壁突然炸开，沙砾中钻出条水桶粗的沙蛇，鳞片在煤油灯下泛着金属光泽，七寸处赫然嵌着块土黄色的碎片。
“是尸王的宠物。“墨骏辰将消防斧横在胸前，“安安已经被寄生了。“
沙蛇吐着分叉的信子，蛇瞳里映出两人的身影。它猛地甩尾，沙砾如同子弹般射向煤油灯。黑暗降临的瞬间，叶挽秦听见归零尖锐的嘶鸣，随即手腕一紧，被墨骏辰拽着扑倒在地。
蛇鳞擦着头皮滑过的冰凉触感，让叶挽秦心脏骤停。她摸索着抽出匕首，却被墨骏辰按住手：“别动，听声音。“
沙蛇在黑暗中游走的沙沙声突然停在左侧三米处。墨骏辰突然将源力结晶狠狠砸向那个方向，金光炸开的刹那，他们看见沙蛇的七寸正对着安安的尸体，嘴里吐出的信子沾着粘稠的毒液，正滴在那具逐渐沙化的小身体上。
“它在吸收寄生体的能量。“叶挽秦恍然大悟。安安根本不是等待妈妈的女孩，而是尸王埋下的诱饵，那些刻痕不是计数，是记录寄生体石化的天数。
墨骏辰没给沙蛇反应的机会。消防斧带着破空声劈向蛇头，却被鳞片弹开。沙蛇吃痛，猛地转身缠来，墨骏辰拽着叶挽秦就地翻滚，躲开那致命的绞杀。
“攻击七寸的碎片！“叶挽秦大喊着将匕首抛过去。墨骏辰接住匕首，借着源力结晶的余光，精准地刺入沙蛇七寸处。
沙蛇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身体剧烈扭动起来，鳞片剥落处渗出黄沙般的血液。墨骏辰死死按住匕首，任凭沙蛇如何挣扎都不肯松手。叶挽秦趁机捡起地上的源力结晶，将剩余的能量全部注入碎片。
金光与土黄色光芒碰撞的瞬间，沙蛇的身体开始崩解，最终化作漫天沙砾。安安的尸体也随之消散，只留下那个破布娃娃，在风中轻轻摇晃。
墨骏辰捂着流血的手臂走过来，匕首上还沾着沙粒般的血迹：“这尸王比想象中狡猾。“
叶挽秦沉默地捡起娃娃，发现肚子里塞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对年轻夫妇抱着个婴儿，背景正是这个补给站，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绿洲守护者基地“。
“或许他以前是这里的守卫。“叶挽秦摩挲着照片边缘，“守护绿洲，变成了操控沙暴。“
墨骏辰突然指向窗外。沙暴不知何时已经平息，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沙丘后隐约可见一片墨绿色——那是沙漠绿洲特有的棕榈林。
“我们该走了。“他把第三枚碎片放进背包，“冰原的尸王不会等我们。“
叶挽秦将照片塞进娃娃肚子，轻轻放在补给站的屋顶。归零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当越野车重新驶上征途时，叶挽秦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补给站，突然轻声说：“如果我们失败了，是不是所有像安安这样的孩子，都会变成诱饵？“
墨骏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们不会失败。“
车载电台突然传来清晰的信号，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播报：“......北极圈出现异常极光，所有电子设备失灵......“信号戛然而止，只留下滋滋的电流声。
叶挽秦看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冰原位置，突然打了个寒颤。那里标注的不仅是第四枚碎片的位置，还有一行小字：零下五十度，勿碰液态氮。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道冰脊时，挡风玻璃上的霜花突然炸裂。叶挽秦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冰面上划出半米长的白痕，堪堪避开冰缝里探出的冰锥。那些尖锐的晶体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某种生物的獠牙。
“温度计破了。”墨骏辰敲了敲仪表盘上爆裂的指针，金属碎片卡在零下四十六度的刻度。他扯过副驾驶座上的毛毯，“裹紧点，前面就是永冻层。”
叶挽秦把归零塞进羽绒服内袋，小家伙的鼻尖在她锁骨处蹭来蹭去，温热的呼吸透过布料形成一小片白雾。她望着窗外连绵的冰丘，那些灰白色的隆起物隐约呈现出人体的轮廓，仿佛无数冻僵的尸体匍匐在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