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么拒绝,最后还是被张蔓月逮住,硬是拉过来学习。
叶明秀本来在旁边看热闹,后边被李青芸拉着过来,陪自己一起学。
后来忙活好了的春芝和翠儿,还有齐嫂和佟乐,都被拉过来念书。
半桶水的李青芸在这些人面前,那可是相当有优越感的。
虽然自己认的字没有张蔓月多,但是教这些不识字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今天她也能过一过先生的瘾了。
李青玉看见她教人识字,自己也不甘示弱,也想要教人识字。
李青禾和梁秀秀也想过一下教人识字的瘾,所以每个人分到了一个学生。
这些小先生教得可起劲,睡觉时间到了,还不想让人走。
张蔓月:……
把孩子们赶去睡觉,把双眼无神的学生们解救出来。
叶明秀明天就要掌厨了,心情有些忐忑,总担心自己做不好。
“婆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叶明秀看见张蔓月,叹了一口气,“我心里没底呀,要是他们不喜欢吃我做的饭,这可怎么办?”
“婆婆,怎么会呢,开食肆的时候你不是也做过饭了吗,可没人说你做得不好。”
“那不一样,那时候不是还有你娘吗,我只是打打下手,主要还是你娘做的。
可明天我就要自个儿做饭,我心里没底。”
“婆婆,衙门很多人你都认识了,你担心什么。
再说今天晚上你做的东西,大家不是也吃得很开心吗,没见有人说不好吃的。”
叶明秀听她这么一安慰,心情好了一些。
“那我明天试一试,今晚早点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准备。”
“好,今天早点睡觉,明天才能精力充沛地干活。”
两个人各自分开,张蔓月进到屋里,看见李时俭还在写写算算。
自从他学会阿拉伯数字之后,现在也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计算。
看见张蔓月走过来,他抬起头,拉住张蔓月的手,眉头一皱,“手怎么这么凉?”
“没有呀,我感觉刚刚合适。”
他捂住张蔓月的手,帮她取暖。
“明日你跟二哥说一声,这个月留下一万斤左右的粮食,服徭役要用。”
张蔓月坐在他的身边,“徭役?”
“是,今年的徭役就是通河道挖沙,包食宿,每个人一天十文钱。”
十文钱是真的少,不过张蔓月也知道古代有服徭役这一项,以前还没有补贴,李时俭还开出一天十文钱,算是不错的了。
“好,明天我就去跟二哥说,你不是说想要治水吗,找到法子了吗?”
“已经发了告示,若是真有治水的能人,定会到衙门来。
我也派了人去打听,不过想要这么快找到人,怕是有些难。”
张蔓月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可鲁莽行事。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得等到专业的人才出现,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要是非专业的人瞎指挥,只怕最后得抓瞎。
张蔓月看见他在白纸上写写画画,问道:“这个是什么?”
“这是我记下的种辣椒,油菜花,和甘蔗的亩数,从数量上来看,种辣椒的亩数差不多了。
这玩意儿刚推广,不知道销量如此,种这么多已经足够。
但是种甘蔗的数量,远远小于我预想的数字,我找了好几个员外谈过,他们只是敷衍了事,每个人只愿意种几十亩甘蔗,实在太少了。
种植油菜的数量也很少,可我一开口,他们便推脱说粮食不够吃的,真是让人头疼。”
别看几十亩的数量对一个家庭来说,算是挺大的面积,但是放到全县来看,那真是不够看。
糖明明是稀缺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种植甘蔗呢。
张蔓月打趣道:“他们连你这个知府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手已经捂暖了,李时俭便放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商人重利,在没有看见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不会乖乖听话。”
张蔓月掐了他的手臂一把,“你怎么说话呢,我也是做生意的,你这是骂我呀。”
“夫人是我的左膀右臂。”
张蔓月哼哼两声,“他们不愿意种便不愿意种,等到明年收获了,大伙儿挣了钱,他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时俭低低叹息一声,“他们不愿意种,也是担心田税太高的缘故,官府在他们心中不够诚信,他们心有顾虑。”
张蔓月是听说过他们的田税比较重,但是比旁人重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咱们邵城的田税是不是比较重?我之前听不少人抱怨,说是别的地方不需要交这么多。”
李时俭又是叹息一声,“宋樘在位时,每年都征收六成的田税。”
“多少?”
因为太过惊讶,她的声音都差点劈叉了。
“你没听错,是六成。”
“心也太黑了,朝廷收这么重的田税,这让老百姓怎么活?”
李时俭看见她这么生气,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先别生气,都当娘都人了,不要毛毛躁躁的。”
“你不生气吗,这简直就是不给老百姓活路呀。”
她只知道田税重,但她不知道居然这么重。
普通的老百姓,谁不是官府让交多少粮食,他们就乖乖交多少,根本不会问为什么要交这么多,也没有胆子问。
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到头来自己只能留下四成,怎么养活一家人。
李时俭:“这不是朝廷定下的,有些官员为了政绩,会谎报良田的数量,宋樘便是如此。
我查过账簿,宋樘多报了十七万亩良田,以至于邵城老百姓这些年,几乎要多交三倍的田税。”
张蔓月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敢这么做呀。
在生产力低下的农业社会,粮食亩产还是挺低的,多交那么多的粮食,意味着老百姓贫困,饥饿,疾病。
要是丰年的话,一家人可能还能填饱肚子。
但是一旦收成不好,那就是要命的。
“为了政绩,他们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李时俭沉默不语,他也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可他也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不止宋樘这么做,只不过他们没有宋樘这么大胆,敢征这么多田税。
张蔓月:“那你怎么办?这么大的亏空,你要怎么补上来?”
这可不是一星半点呀,这可是十七万亩良田的亏空呀,他们想补都补不上来。
别说就他们这点家底,哪怕把他们一大家子称斤卖,也填补不了这个亏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