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猴子站起来，他瘸着腿，一步步走向韩心棋，“等吗？等到所有人都死了，我们再去给他们收尸？”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心棋的脸色发白，“我们可以先去山里，找到铁柱他们，人多了力量才强。山里地形复杂，也方便我们躲开衔尾蛇的追捕！”
“躲？”猴子笑了一下，那表情很难看，“我们从矿脉里逃出来，不是为了继续当老鼠东躲西藏的！”
争吵就要失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人。
李轩枫。
他走过去，伸手合上了老张的眼睛。
然后，他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开口说话。
“韩心棋，把所有能用的药品和食物都收集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
“猴子，你去看看动力室，如果发电机还能用，把所有车辆的电池都充满。”
猴子愣住了，他看着李轩枫。“老大，我们……”
李轩枫转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们要去城市中心。”
一句话，让所有的争论都停了。
那个叫小张的研究员看着他，“李队长，这太冒险了！我们……”
“被抓走的，是我们大部分的家人和兄弟。”李轩枫打断了他的话，“他们现在很危险，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人死去。我没时间等。”
他继续说：“街尾蛇在城市中心建立据点，进行所谓的‘辐射耐受度测试’，还有后续的‘空间风暴适应实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轩枫的眼神变了。“我怀疑，那个据点里，藏着他们真正的目的，甚至有关于这场全球灾难核心秘密的资料。找到它，比找到几十个失散的同伴，对我们所有活下来的人，意义更重大。”
他停顿一下，目光扫过被炸开的围墙，扫过那些干了的血迹，最后落在老张冰冷的尸体上。
“而且，我不想让他们，多活哪怕一秒钟。”
废墟里，再次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绝望的安静。
一股情绪在每个人的身体里燃烧。猴子看着李轩枫的背影，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拳头，松开，又握紧。韩心棋咬着嘴唇，眼神中的犹豫，最后变成了决定。
那些主张退入山林的幸存者，此刻也都低下了头。
家没了，亲人被抓走当试验品。
躲起来活着，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韩心棋第一个开口，她站起身，背好医疗包，“我现在就去清点物资。”
“我去动力室！”猴子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走，他的步伐虽然不稳，但很坚定。
剩下的人也不再说话，开始行动，在这片废墟中寻找还能用的东西。
悲伤没有消失，它变成了另一种力量。
复仇。
李轩枫走到一旁，拿起一把工兵铲。他和猴子一起，在广场中央的旗杆下，挖了一个坑。
他们将老张，以及之前战斗中牺牲的两名幸存者的尸体，放了进去。没有棺材，也没有布包裹。
所有人都停下工作，围了过来，默默看着。
李轩枫一铲一铲地填土。
当最后一铲土盖上，他将工兵铲插在坟前。
他看着那座新坟，说：“我向你们保证，会用衔尾蛇的血，来祭奠你们。”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重新集结的队伍。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伤和疲惫，但眼神不再迷茫。
“我们的人，不能白死。”李轩枫说，“这座坟里的债，还有被抓走的那些兄弟的债，我们要一笔一笔地，跟他们算清楚！”
他走到猴子面前。
“猴子。”
“在，老大。”猴子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冷静下面，是更深的杀意。
“韩心棋他们需要时间准备，伤员也需要安置。这段时间，不能浪费。”李轩枫的目光投向城市中心的方向，“我需要一双眼睛，提前插进敌人的心脏。”
猴子立刻明白了李轩枫的意思，他挺直了身体。
“给你一个任务。”李轩枫的声音压得很低，“用你最快的速度，潜入那个废弃城市中心，找到衔尾蛇的地面据点。我不需要你动手，不需要你救人，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
“兵力部署，防御结构，人员关押地点，还有……”李轩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找到他们存放资料的地方。我要知道里面的一切。”
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孤身潜入戒备森严的敌方大本营，其难度，甚至超过了他们硬闯矿脉。
猴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
“老大，你放心。”
“天黑之前，你要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你的终端上。”
夜色降临，废墟里没有一点声音。
韩心棋把最后一个医疗包放进猴子手里。包里是几支高浓缩营养剂，两排辐射净化片，和一小卷绷带。这些是他们从避难所废墟里找到的全部医疗物资。
“省着点用。”她的声音有点干，“活着回来。”
猴子脸上都是灰尘和凝固的血块，他笑了一下。他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又动了动用布条固定在小臂上的辐射狼爪刀。
“放心。”
他说完，转过身，没有再看任何人。
他瘸着一条腿，动作却很快。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那些扭曲的建筑和残骸构成的阴影里。
李轩枫站在一堆废墟的最高处，看着猴子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片废墟里所有人的命，都交到了猴子手上。
……
废弃城市的辐射浓度比山谷高出很多。
空气里的灰色粉尘，让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喉咙里有东西在烧。
猴子吞下两片辐射净化片，扯下一块布用水壶里仅剩的一点水打湿，蒙在脸上。他把身体完全贴在一堵断墙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在他前方不远的街角，一个身体臃肿的怪物在慢慢移动。那东西像是用腐烂的肉块和生锈的金属垃圾缝合起来的，没有四肢，只有十几条由钢筋和电缆组成的触手。触手在地面上拖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怪物身上滴下黏稠的液体，把水泥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猴子放缓呼吸，连心跳的频率都控制下来。他知道这种变异体视力很差，但听觉和嗅觉非常好，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引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