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杀猪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农村长大，看多了屠夫手起刀落，猪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村庄，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对“杀猪”这个词的理解。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我回到老家帮父亲处理一头老母猪。那头猪已经养了快十年，早就过了它的“黄金期”，父亲决定宰了它，给家里添点肉。我虽然没干过这活儿，但从小到大看多了，心里倒也不怵。
夜幕降临时，我和父亲把猪赶进了院子角落的屠宰区。那头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哼哼着，蹄子在地上刨来刨去。父亲递给我一把锋利的杀猪刀，低声说：“你按住它，我来动手。”
我点点头，上前按住猪的脖子。它的皮肤粗糙，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带着一丝温热。但就在父亲举起刀的瞬间，那头猪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声音刺得我耳膜发痛。它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深邃，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
“别愣着，按住！”父亲催促道。
我咬紧牙关，用力按住猪的脖子。父亲手起刀落，刀尖刺入猪的喉咙。但奇怪的是，没有血喷出来。那头猪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几乎像是人类的笑声。
“怎么回事？”我松开手，后退一步，心跳加速。
父亲也愣住了，低头看着那头猪。它的眼睛依旧睁着，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我们。更可怕的是，它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条蛆虫在皮下爬行。
“这……这不对劲！”父亲的声音颤抖，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头猪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黑色的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我和父亲被那股液体溅了一身，黏稠的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腾。但更让我惊恐的是，那些液体似乎有生命，顺着我的皮肤爬行，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啃噬我的血肉。
“快跑！”父亲拽着我往屋里冲，但门却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也推不开。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头猪的残骸正在地上蠕动，黑色的液体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你们……杀了我……”那个人形发出低沉的声音，声音沙哑而扭曲，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我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那个人形缓缓朝我们靠近，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腐蚀着地板。父亲挡在我面前，手里拿着那把杀猪刀，但他的手臂在颤抖，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你……你是谁？”我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我是谁？”那个人形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我是你们杀过的每一头猪，我是你们吃过的每一块肉，我是你们从未在乎过的生命……”
它的声音越来越近，黑色的液体开始侵蚀我们的皮肤。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诡异。父亲倒在地上，身体被黑色的液体包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被吞噬的时候，那个人形突然停了下来。它的脸贴近我的脸，我能看到它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诡异的光芒。
“你……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它低声说道，然后缓缓后退，黑色的液体开始汇聚，最终消失在地板的缝隙中。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父亲的尸体躺在我旁边，身体干瘪得像是一具木乃伊，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靠近任何与“杀猪”有关的东西。每当我听到猪的嚎叫声，都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个从猪的身体里爬出来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回来，但我知道，那晚的经历将永远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成为我无法摆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