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林淼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糖浆里,意识粘稠而迟钝。
她与白璐、苏灵之间的灵魂羁绊,那如同呼吸般自然的链接,此刻断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脑海里那个贱兮兮的系统,也彻底失联,连一点电流杂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
她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是压了两座山。
耳边,一阵阵嘈杂而又狂热的吟唱声,如同魔音贯耳,钻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古老语言,音节拗口而繁复。但诡异的是,她居然能听懂其中的每一个意思。
他们在呼唤一个名字。
一个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名字。
「弥赛亚……」
「伟大的,弥赛亚……」
「请您,睁开您的圣眼,看看您,最虔诚的,子民吧……」
【弥赛亚?谁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林淼的意识还是一片混沌。
她努力地想要调动体内的力量,却发现自己的神核仿佛被一块万年玄冰冻住,根本无法运转。龙族血脉在沉寂,规则之力被封印,她现在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甚至比凡人还要虚弱。
就在她心中升起一丝恐慌时,一股熟悉的,充满了生机的温暖力量,从身体深处悄然涌出。
是「春之呼吸」的权柄!
这是她唯一还能动用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林淼终于积攒了一丝力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等她适应了光线后,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正躺在一个冰冷的,由不知名白石雕琢而成的巨大祭坛上。祭坛周围,刻画着无比复杂玄奥的金色纹路,散发着微光。
她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天剑门那朴素的青色襦裙,而是一件华丽到有些夸张的纯白色祭祀长袍,衣摆和袖口都镶嵌着繁复的金边。
【这身衣服好羞耻……跟cosplay似的……】
而在祭坛下方,黑压压地跪着成千上万的人!
他们同样穿着各式各样的白色长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崇拜,口中依旧在吟唱着那个名字。
「弥赛亚!」
当他们看到林淼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庄严肃穆的巨大神殿,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醒了!圣女弥赛亚,醒了!」
「神迹!这是神迹啊!」
「我们的世界,有救了!」
林淼:「……」
她看着眼前这如同大型邪教现场般的景象,整个人都傻了。
【我不是在时光回溯吗?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
【狗系统快醒醒啊!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啊!】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地位很高的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颤颤巍巍地走上了祭坛。
他就是这个教派的大祭司。
他走到林淼面前,激动得老泪纵横,直接跪了下来,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高声说道:「哦!伟大的圣女弥赛亚!您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
「预言,是真的!古老的预言,应验了!」
「您,将如同初升的朝阳,驱散笼罩我们世界的『凋零』之灾!」
「您,将带领我们,走向新生!」
林淼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大哥,你谁啊?我们认识吗?还有,什么凋零之灾?听起来就好可怕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您……您一定很疑惑吧?」
大祭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面由纯金打造、镶满宝石的华丽镜子,恭恭敬敬地举到了林淼面前。
「您看看您自己,就明白了。」
林淼下意识地朝着镜子看去。
镜子里,映出了一张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依旧是那头如雪的白发,依旧是那对光白如玉的短小龙角,依旧是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萝莉脸蛋。
但是……
她的眼睛,不再是那双她早已习惯的,如火焰般灵动的赤红色。
而是一双,深邃、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纯粹的黄金瞳!
那双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的生与死。
而在她的身后,一棵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由光影构成的虚幻世界之树的影像,正缓缓舒展着枝丫。
林淼认得那棵树。
那是她的信使之一,星辰之树进化后的形态——轮回之树!
只不过,眼前的这棵,比她神国里的那棵要庞大、古老、真实无数倍!它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根基!
而自己,现在就仿佛是从这棵树上,结出来的一颗「果实」!
林淼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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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圣女弥赛亚」,一个荒谬到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念头,浮上了心头。
【我……我好像……被当成别人的‘神’,给召唤出来了?】
没等她理清思绪,大祭司已经再次高呼起来。
「神迹已经降临!圣女已经苏醒!」
「即刻起,举行『圣驾巡游』大典!让所有的子民,都来瞻仰圣女弥赛亚的荣光!」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名身穿最华丽祭袍的圣殿骑士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林淼连同她身下的柔软垫子,一同抬起,放上了一个由白玉雕琢而成的,露天的华美轿子。
林淼全程僵硬,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她被抬着,穿过神殿,走上了城市的街道。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民众。他们穿着破旧的白衣,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是一样的狂热。
看到林淼的瞬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口中高呼着「弥赛亚」,声浪震天。
林淼坐在轿子上,终于有机会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
城市由巨大的白色岩石建成,建筑风格宏伟而圣洁,带着一种古典的美感。但在这份圣洁之下,却掩藏不住一股浓浓的死气。
路边的树木,枝干枯萎,没有一片绿叶。花坛里的花朵,早已凋零,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就连吹拂而过的风,都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这就是「凋零之灾」。
一种正在吞噬整个世界的,缓慢的死亡。
巡游的终点,是一座比神殿更加宏伟的纯白宫殿。
林淼被抬进了宫殿的最深处,一个极尽奢华、空旷得有些过分的房间。
大祭司恭敬地将她安置在一张仿佛王座般的巨大床榻上。
「圣女弥赛亚,这里便是『圣所』,是世界之树根系最集中的地方,最适合您恢复神力。」
「请您安心休养,我们会为您准备好一切。」
说完,他便带着众人,恭敬地退了出去,留下一队如同雕像般的侍女,守在门外。
空旷的圣所里,只剩下林淼一个人。
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关在精美笼子里的金丝雀。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能量脉动,从这宫殿的最深处,从她身下的地底,缓缓传来。
那不是她的力量,却与她的本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