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面前还嘴里不干净，我这个当长嫂的，就替娘好好教教你。”
谢芸依旧坐在交椅上，不咸不淡地开口。
方萍恶狠狠地瞪着她，“呸！谢芸你别在这装模作样，这些天你巴不得早点捏住我把柄，好这样借由来拿捏我是吧！”
谢芸只轻轻摇头：“怕是疯了。?”
在姜云烟来之前她跟老夫人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包括竹青还没看见榻上的人，便先喊了方元竹名字的事。
所以方萍根本无法辩驳。
至于那两位被她叫来看热闹的夫人，自然拎得清应该怎么做。
在谢芸眼里，这个小姑子当真是又坏又蠢，偏偏野心又大。
一些小事上或许能让她尝到甜头，可在一些稍大点的事情上，她就没那么聪明可以去掌控。
方萍被打，老夫人只冷冷看着她，这让方萍彻底恼怒。
“我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任由谢芸这个外人打我！?”
老夫人气过头后，冷静下来语气也沉了一些。
“她是这府里当家主母，怎么打不得你了？她不打你，难道任由你将方家一次又一次拉入艰险吗！?”
方萍还要说，老夫人撑着桌子站起来，姜云烟及时把她扶住。
她走了几步到方萍面前，伸手按住她的头。
“从小我最疼的就是你，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兄长和姐姐也对你疼爱有加，可你是怎么做的？”
“出阁前你做的那桩丑事，你爹那么重规矩的人，要将你送去庙里，是我把你保了下来，还让你嫁给了当时在任知县的薛正。”
说起从前的事，老夫人神情松了一些。
谢芸大概知道老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唇角忍不住带了些许嘲讽。
就听老夫人语气悠悠，“你可知当时薛正是怎么跟你兄长说的？”
当时方萍不知用了什么计，让薛正跟她在这锦兰院里厮混，同样也是在这小楼上。
是方慧的丫鬟过来送了东西给方萍，察觉不对劲，回去一说，方慧以为妹妹身子不舒服，亲自过来，才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过后方萍被关在房里，她倒是乐得自在。
方老爷子当时愤怒至极，下了决心要将她送去庙里清修，被老夫人挡了下来。
一面又让方顺鳞去处理这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薛正娶了方萍。
幸好当时薛正尚未娶妻，只是人已经是他的了，他自然是要拿乔。
只说是方萍引诱的他，若是方家不能给出实在好处，这等浪荡女子他是万万不会娶。
老夫人那时候哪里舍得方萍被送走，只能一忍再忍，答应了薛正的诸多条件。
再加上当时她看薛正这种态度，又是个父母官，若是不答应，他把这事往外一说，还未出阁的方慧以后名声放在哪儿？
她只能咬牙答应，比如私下给了他五千两，还给了一些地契。
这对当时才中进士不到一年，又出身品贫寒的薛正而言，自然是极大的一笔财富。
这之后薛正就娶了方萍。
“你心心念念要当官太太，使了下作手段，若不是我和你兄长为你兜底，你那时候就应该被沉塘！”
老夫人苦笑了下：“到头来呢，我的儿？薛正从那时就没想过娶你当正妻，这正妻的位置，是你用你的闺誉，还有方家的银钱买来的！且现在，薛正被流放，你的官太太身份呢？嗯？”
老夫人字字诛心，颇有种在笑她这个女儿“机关算尽太聪明?”的感觉。
姜云烟第一次见老夫人这样，虽说老夫人语气平和，没有她刚刚进来时那样情绪起伏很大。
可这样看着，着实是失望到底了。
她从前只知道方萍未出阁时似乎做了什么惹家里人生气的事。
却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丑事！
而且方萍竟然还想把这样的事情让她女儿重演一遍。
她知道方萍歹毒，也觉得这人很不好对付。
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种感觉。
那便是，方萍这样的人，似乎都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迟早会作死自己。
她看了眼舅母老神在在端坐着的模样，心里想着若是她让舅母查的事情这时候有眉目就好了。
保管让方萍这次被彻底打压下去，再也无法在这方府里掀起什么风浪。
方萍脸色苍白，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当年薛正作为江州城下面一个县的县令，是她在跟着方顺鳞去庄子上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她因为那位周公子向方慧提亲的事，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见着薛正年纪轻轻就是县令，而且仪表还不错，就一心想着嫁给这样的人。
有个官身，家里人口也简单，看着是个好拿捏的。
即便成婚后多年，她跟薛正在夫妻情谊上早就渐行渐远。
但他们有共同的利益，薛正再宠那些小妾，也不能真让她下堂。
她也不奢求薛正爱她，她要的早就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要的在江宁地区，甚至在更多的地方，都让人敬她，尊她。
而不是像她年少时参加江州知府家的春日宴时，被人笑一句“商户女”。
这么多年，在薛正出事之前，她一直为自己当年的冒险沾沾自喜。
就算薛正完了，她也只觉得是运气不好，从未后悔自己当初做下的事。
却没想到，她自以为的“拿捏?”，其实是被薛正拿捏！
“娘……我……”
大概是意识到方萍想求情，谢芸也不继续看戏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老夫人。
“娘看看这个吧，看完再决定怎么处置她。”
原本方顺鳞交代了这事不好让老太太知道。
一开始是想着等陛下知道这事，不用他们动手，方萍也必死无疑。
方顺鳞对这个亲妹子当然会心软，可她谢芸不会。
老太太若是不知道全貌，还以为她这小女儿只是性子任性。
若是再让方萍多求几句，难保老夫人不会心软。
老夫人拆开信件看了一遍，拿着信纸的手都忍不住发抖。
看完后，她亲自动手紧紧抓住方萍的头发。
“你竟然敢参与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