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城外数十个辆羊车杂乱无章的排列着，车厢上一箱一箱的药材正在被乐于助人的乡亲们稀稀散散的运进城去。
原因无他，这些药材实在太重了，南华州多山也多药，妖族力量强大又喜欢一次性装太多，同时为了方便运输，这些药材大都是磨制成粉后，所制成的药砖，每一包都至少有一千斤重。
虽然妖族肉身强悍，但毕竟修行层次较低，力量并非无限，而且受到人形的束缚，虽然强于人族，但并非能与力量最为强大的野兽相比，不然狩猎野兽时也不用组队前往，大多数第二阶段修行者不动用任何技巧全凭力量的全力一拳也就1600斤左右，来回搬运了一个上午大家都有些吃不消。
最近又是暑热未消的时候，昨天还下了一场暴雨，让他们守了一晚上的药材，——那些药材车上虽然布有简易的法阵，但又不是那真正优异的值钱货色，面对暴雨还真不能够保全药材，何况任何法阵都需要有人来主持。
其中最卖力的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一次性就能背五包进去，显然修行不错。
刚出远门运完一趟货物的王豹又回到这里，在让商队做短暂休整的同时，也帮助着前来帮忙的医务人员挑选搬运一些药材。
他的心情很不错，不仅是因为这趟买卖收益比之前高了半分，同时路上结了个善缘，也是因为他把病情上报给了王家的处理人员，得到了一张金叶子做赏赐。
虽然金叶子这种货币因为很轻很薄，只有外面是镀了一层金子，里面依旧是铜，价格比正常的金子要便宜许多，但是有了这种叶子，可以向王家当地的管事提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这个人情可比本身的价值要多太多。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他似乎也遇到了一些好运气。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他死活没找到自己带的三张干粮，一回头发现因为自己搬的太多，一不小心落在了门口，被人送回来时，干粮已经少了一张。
他刚开始还有些懊恼，却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多吃人家一点东西，这种事着实常见。再加上最近有瘟疫流行，城里人不少人生病，粮食还没来得及运过来，自己还算有些余粮，也就算捐献他们了。这样一想，他也就释然了，甚至还有点大度的体验。
不曾想他几口吃干净剩下的两张干粮时，却感觉自己的修为陡然上升了一截，当真是福祸相依。
这或许就是先生说的心境开阔，偶然得道了吧。王豹将身上的药材卸在地上，不管身体的疲劳，又有些卖弄的继续去搬运药材。
或许是走的太快的缘故，他没来及反应，直接撞在了前面一个人的身上，但是却没有疼痛与响声，而是径直地穿了过去。
王豹睁眼一瞧哪里有什么人，怕不是自己看花眼了。看来再搬一会儿也是时候去休息了。
他不知道那是就在他刚刚以为撞人的那个地方，黄玄素正盘坐在地，左手揪着干粮，一粒一粒的放入口中。
是他将王豹的干粮拿走，偷走了一张，作为弥补，他把彼岸壶中的药滴了几滴给了他，调了一个较高的浓度足够他消化一段时间了。
正常来讲，到了他这个阶段可以完全以灵气为能源补充生命，只是他已经动用大量的精神来推动自己的本命法器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完成了最艰难的阶段，实在有些疲惫，需要弄一些东西来安慰一下自身的心神，这些食物就相当于安慰剂。
身体，精神与灵魂三者是紧密相关的，三者叠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生命，肉身上的疲乏仍然会影响到精神。
而黄玄素的精神与灵魂尚未完全升华，仍然保留着易变与脆弱的本性，一旦肉身表现出疲劳，仍然会表现出凡人一般的脆弱，只是因为有了修为并且拥有精神与灵魂上的法门辅助自身，精力远超常人，正常情况下，即使半个多月不眠不休，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这次黄玄素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起了一盘自己重新改编过的奇门局，对心神的消耗实在过大了些。
伴随着四个只有黄玄素能看到的化身雏形缓缓归位，消散于空中，悬浮于半空的青铜罗盘也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各自以不同方向不同转速硬盘的四盘瞬间凝固和合，从空中坠落到黄玄素手上。
“天地二盘没有问题，不是幻境与封印。”
黄玄素对着答案喃喃自语，他必须先判断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之前经历的城池都在路线上，唯独最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之前在山林行走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附近的异常，按照道理来讲，他应该第一时间察觉出周围环境的不对，南下的路线中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山峰与树林。
“奇怪，六神盘的位置是腾蛇，主凶狠邪异，应该会遇到灾厄，亦或是阴谋陷阱与诡计。同时另一盘显示有妄生之灾。”
“但是另外一盘，显示的却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黄玄素又复盘了一下自身的排盘与解读，确认自身在一周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一月内则奇正难测。
“看来是什么都算不出来了。”
黄玄素看着眼睛渐渐暗淡的轮盘光文喃喃自语。随手一翻，将自己的本命法器收回，整个过程中，他的右手一直握着秋水剑，警戒着周围。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他越发深入的理解了天机不可测，天有不测风云的含义。
也越发的谨慎，卜算的次数明显增加，通过多个方面旁敲侧击，同时不再迷信测出来的答案。
毕竟之前测出来的答案飞行路径是安全的，只是飞行时间不确定，但如今看来并不安全。最重要的一点是卜算本身的性质决定了，你没办法检验自己是否算错。
卜算的本质上就是一种较为特殊的数学，用来计算世界未来的发展，根据不同的逻辑框架、计算依据展示出不同的结果，术数中称之为“象”。
然而这种计算，本身并不像无灵气时代的计算结果可那样可以确定，灵气是灵魂的基础，可以看作是天地间充满了无数的灵魂，这就导致了天地从某种意义上本身是活的，充满变动的，任何的数据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压根就不存在稳定的环境。
虽然这种活动状态中就像人的呼吸心跳一样存在一定的节律，但这种节律并非是完全可以依靠。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科学技术没办法发展的原因，因为没办法进行同等状态同等条件下的实验。
几乎所有事物都只能因人而异，直接呈现出最终的结果现象，而无法解析其背后的原理。
在这种条件下，卜算自然也无法判断出你算的是对还是错，因为变量太多了，而你并非是能够随时随地掌握所有的数据。
何况他运用的还是奇门这一算法，虽然理论上来讲奇门这种集大成者应该是最准确的，但是其难度自然也是最大的。
从天地人四盘便可以看出，奇门所需要的是多方面多角度最全的信息，相比于其他只算一件事情的脉络发展，奇门相当于真正的复刻了一个世界，这个模拟宇宙发生了什么，那么现实中自然也应该会发生什么。
毫无疑问，这是和黄玄素道法最接近的一种，万物皆是镜像，奇门便是世界的镜像，有这样的契合得到的答案自然更准确。
但同时这种广阔，一种包罗万象与变动的特质结合起来，也意味着杂乱，糊涂，故而奇门不仅难学，而且难精。
就算拥有着青龙的教导也是如此。当初青龙看他有天赋，并且与这方面相符，主要教授的占卜法除去64卦之外，就只有奇门。
“唉。”黄玄素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没办法，还得自己去看一看。
他抬头一望，瞳孔中瞬间映出那座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普通小城，城内云气弥漫，那些走动的人，简朴的房屋，喧闹的话语，都十分单薄，所具备的色彩与光影也变得的过分纯粹而简单，失去了纵深感，如同画卷，只有不知所起的飘渺云彩，如龙蛇一般勾结，隐隐构成一座山峰的样子。
这是黄玄素之前所无法看到的，到了第三阶段之后，他原本灵眼的天赋，进一步增强，看到的更多了。
灵眼的本质是看到天地的部分真相，预言未来不过是它的一个分支，即看清天地真实的发展轮廓。
但有的时候知道那么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就比如说黄玄素看到了城池中的虚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打算，只好在城池之外耗费大量的精力起一局。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据青龙所讲，每个具备灵眼的人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同一个人在不同时刻不同位置看同一个东西，也不一定会得到相同的结果。
毕竟灵眼只是帮助人更容易看见道的流转，相比常人多了几分师法自然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得知真实的道，道不可名。
有的时候黄玄素也会想，自己如果修清幽的法门就好了，他知道如今的清幽一定从那门法门中悟到了什么，因为他不再困惑什么是真正的道德。
而且黄玄素自身也读过这门法门，他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其中的精髓，如果用那门法门修行，他应该可以更好地看清楚人事的脉络，配合慧眼得到的因果情报，进行推衍在识破阴谋上会更有优势。
“可惜那终究不适合我。”黄玄素明白，他相比于看清人世间百态，看清社会人群中人事的发展，看清每个人对事情的反应，于自然天地反而更加的敏感，就如同他的名言本身对天地大道更敏感，而对人并不敏感一样。
对于他来讲，这个人世间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而他也不过是路过的一阵清风与流水，顺势改变自身的形态而已。
他穿过稀稀疏疏的人群走到河边上，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一股原本就围绕在身上的玄妙气息开始缓缓变化。
只见水中的倒影逐渐模糊，恍然间变做了另外一个人，身形足有两米多高，穿着山中猎户常见的兽皮衣服，背上背着一把厚重的大剑，眉毛宽厚，眼角歪斜，虽不说凶神恶煞，却显得不太好相处。
整个过程中，哪怕他从其他人眼前走过，也没有任何人看见，甚至是水中的倒影，也仅仅只有他一人能够看到。
就如同之前王豹恍惚间撞到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影一样。
这是八风之中的凉风，乃是一门隐遁术法，擅长消解自身气息，模糊自身痕迹，与天地融为一体。无论是外貌，声音，身形，或是修为境界皆被模糊，正如夏秋之交，闷热厚重，却无人察觉凉意袭来。
黄悬素之前也正是靠他来遮掩自身展开运行完整奇门局过程中所散发出的明显气息。不过由于黄玄素仓促构筑法身，留下了破绽，导致有些许的气息外泄，让其他人看见了幻影。
有这门术法，如果练到大成之时，自身都可以身化清风，遁入天地之中，毫无痕迹。
当然以黄玄素如今的行为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且凉风也有弊端。
首先这门术法变换外形时并非毫无限制，改变出来的外形只是幻觉不具备实质，虽然可以模拟出对应的触感，但有一定极限。
另外动用这门术法的时候最好找一面镜子来对照自己，不然很难察觉到自己变换成什么样子，毕竟改变的主要是气息，而不是皮肉。
其次发动这门术法所需的前摇相对较长，修为越高，所需的时间越长，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动一次才能保证效果。
不过，这两个问题都可以通过八风之术的另外一种方法进行弥补，主巽卦的清明风可以增强八分之中任意一种的威能，让凉风的效果持续，缩短发动速度，延长使用时间。
同时两者术法还可以融合，便是地风升之象。
不同于广莫风与清明风结合所形成的风水涣——【冰瀑流】存在水流涣散无法长久的问题，这两者的融合堪称天作之合。
不仅继承了凉风的隐介藏形，甚至更进一步化为无形之体，不仅难以侦察，更可减免诸多伤害，这种减免，随着八风术法的融合而增强，同时自身化为无形的气体之躯，自然可以随意捏造自身外形，虽然仍然有所极限，但却具备了真正的实质。
而缺少了身躯所带来的束缚与阻力，清明风的速度自然也是增长显着，大成之时，可谓自在逍遥，天地之间大部分地方都几乎如履平地，堪称一等一的遁法。
不过当下，黄玄素暂且还不需要施展类似手段，他可以施展另外一种融合术法：
【凉风】与【清明风】，术法融合——风地观，洞风观形。
一阵清风浮动，迅速的覆盖方圆百里范围，范围之内的人或是在矿场工作，或是在街上买菜，或是在家中料理闲碎事物，对这场司空见惯的清风都不为所动。
但在城池之外，黄玄素眼中却浮现出了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听见他们的心跳之声。
这一刻每一个人的生命气息，与天地交感产生的气机变化都在黄玄素的监视之中。
没错，术法融合之后的结果可以不止一个，在八风中同时存在两种的融合情况。
以清明风为主，可以形成一等一的遁法，而以凉风为主，逆向推动可以形成极为优秀的侦测法术，以风为媒介监测万物气息。
这也是为什么黄玄素一直把凉风当做首要目标，在与清明风结合之后，大大增强了他的侦测范围。
这不仅是空间上的范围，更是信息上的维度提升，无论是声音、气味、外貌、还是生命体征，亦或是功法气息都可以被迅速侦测到，从而推断出这个人的目的、状态、手段以及对自己的利害关系。
尤其是在黄玄素，还有【慧眼】与【天时】两门术法傍身的情况下，虽然后者还没有习得，但有了前者的帮助，他更是可以从当下窥探过去与未来的可能性，牢牢的占据主动。
与之相比，黄玄素仓促之下草率仿照魔术原理所创造的【伪·言灵—镰鼬】这种手段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差。
这便是最顶级术法的威能，看似只是两种手段，实际上，可以二生四，若是凑齐八种，单单是两两融合的手段，黄玄素便有七八五十六种手段，在这之上更有三融合、四融合甚至八融合，一门术法便足以包罗万象，演化万千术法。
唯一的问题就是术法终归只是术法，不是法门，也不是道，威能虽强，但境界太低。
黄玄素内心有些怅然，他很早就意识到了世界的苍茫，想要超脱于世，但如今他依旧不得不与世间打滚，都因境界和修为还是太低。
虽然术法被划归到“法”的境界，但实际上法可以分为向内修持之法，与向外护身之术。前者就是内修法门，而后者则是常说的术法。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术法实际上就是法修的“术”。只不过跟其他的术不同，法修的术，是纯粹的法的延伸，天然接近于道。
皆因凡存在都会磨灭消逝，唯虚无永存，越是接近虚无，越是可以永恒存在。
相比于肉身，和具体的材料，信息等灵气更虚，故而技近于道，可以化为术法，法修的术也与其他人天然不同。
但相精神这一种更虚无缥缈的事物，灵气就要稍逊一筹。更何况是道这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道会永恒长存，会被各种方法感知到，不会被时代所影响，会被证明为存在，所谓的无中生有，便是描述的道在无和有之间转换的过程。
精神也同样如此，虽然不如大道，但已消逝的精神，会随时间流逝重新呈现在世界之上。
而术法当灵气降低到一定程度就无法显现，虽然存在，但却很难感知到，所以分类十分模糊，虽被归于法，但却又像术。
与之类似的还有信息，信息被规为存在的范围，但信息可以有多种载体，文字、画面、声音这些都可以被归类为信息。
同时信息可以被人接收储存在精神中，形成记忆，知识也得以慢慢传承。
从这个角度来看，信息实际上十分接近虚无，它唯一存在的特性就是它必须需要载体，如果它的载体被完整破坏，那么信息就彻底不存在，也无法被再度复现。
这也是所有侦查术法的本质之一解就是将信息利用不同的载体不断转移。
有意思的是洞风观形这门融合术法与其它同类型的侦查术法不同，它不是离得越近，观察的越细致，而是有一个中间区域最强，然后向两边递减。
这可以有效的避免直到近身才察觉到危险的情况，在避免近身的情况下，黄玄素有信心可以躲开同境界除去剑修飞剑一脉修行者之外的绝大部分攻击。
不过即使是这样，仍旧不够保险，黄玄素想了想，毕竟他的法身存在很明显的破绽。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肉体修行尚未圆满，便强行晋升，还是因为筑法身时需要汲取道韵，而他汲取的道韵并不算多，虽然每个人所需要的道韵数量不同，而且不是越多越好，但对于黄玄素来讲也只是堪堪够用，可以应对意外，却不足以将法身建构到最好的完美状态。
万一遇到飞剑一脉的修士或者是少数的例外，那他就可能有危险了——御使飞剑与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灵气控物有很大的区别，因为飞剑是飞剑一脉修士的本命法宝，是他们肢体的延伸，是一种生命，是活的，所能做到的精妙操作，远非是死物能做到的。
这一点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越来越明显，修行者的提升会使本命物提升，让本命物越来越有灵性。
任何修行者皆是如此。
尤其是在天元大陆的修行体系中，会把本命物作为法身的基石，这使得这些本命物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一个修行者，只不过没有人身并且尚未诞生出完整的灵魂，只具备粗浅的懵懂意识罢了。
这样子的本命物，在被操纵的情况下，可以做到其他同境界修行者能做到的大部分事情，相当于另外一个我。
黄玄素的本命法器自然也同样如此，但是不是所有的本命法器都像飞剑一样是用来直接攻击的。
除去飞剑之外，剩下的绝大部分攻击用本命物大部分都是用握在手中的，用于增强本身的战力，而飞剑一般则看重飞剑的战力。
假设现在的黄玄素与同境界的龙溪比较的话，对方的飞剑他就很难躲过了。
尽管他依旧可以提前预知到对方飞剑的运行路径，在意识上超越对方的速度，但在实际对战中，两者之间的距离会被不断的缩短，现在的飞剑已经可以进行极为灵活的变向了。
何况黄玄素清楚地知道，龙溪真实的境界远不止如此，尽管他所有的侦测手法都对其无效，但他自身的天赋能看到世界真相的灵眼，告诉他龙溪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比其他人更加真实，
于是他拔出短刀，右手挥刀，猛然向左手掌心铲去，噌的一声，左手掌心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他面无表情，继续挥动刀刃。
到了第3阶段，肉身的坚固程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普通乃至于附带了灵气的攻击都会被自身的法身雏形自然而然的抵挡、削弱。
而哪怕修行者主动撤下了自己的法身，单凭肉身对敌，也绝非普通事物可以打破的，哪怕是对从未修行过肉身功法的家伙，绝大部分利器劈砍都是无效，唯有巨弓巨弩才能造成伤害。
这主要是因为其巨大的动能打在人身上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消减，会震荡到修行者的内脏。
当然修行者的内脏并不会因为这样的震荡而破碎。主要是肉身灵魂与精神三者紧密联系，震荡内脏会给修行者一种造成一种类似普通人醉酒生病的状态，让他们陷入昏迷。在这种情况下，各方面都会得到削弱，进而造成有可能被杀死的情况。
之前的黄玄素也是用类似的手法，让清幽神智昏愦与自己打了一场，只不过他是用技进乎道的类似术法而已。
但讨厌的是黄玄素并没有掌握剑术的技进乎道，这使得他破开自身防御取得一些血液也变得无比艰难。
哪怕他的肉身修炼因为仓促的晋升而得到损伤，连小成的境界都没有，现在他的肉身修行进度只是算作当刚刚入门而已。
但是肉身终究是入门了，如今的强度已经要远远超越当初只是纯粹法修的黄玄素。
不过这倒也合理，因为肉身的进步是越来越慢的，最开始只要微小的提升，便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这样就更讨厌了，尤其是他没办法用广漠风这种攻击术法，那会使他的血液发生冻结，使效果减弱。
他需要用自身的血液配合手上的彼岸壶炼制一些丹药与符咒，修行者本身就算得上一种良药，特别是当这种药效作用于自身时，会显得格外明显。
…………………………
硫磺泉蒸腾的悬崖之巅，镀银的骑枪将恶龙钉死在焦黑岩壁上。这头庞然巨兽的蜥蜴形身躯，足有战马三倍之长，蝙蝠状的革质翅膀被断箭撕裂，嶙峋骨刺穿透破碎的翼膜。龙头如同扭曲的山羊头骨，熔金色的竖瞳缩成两道细缝，不甘的仰望着昏黄与黑夜交织的天空，参差獠牙间垂落的毒涎腐蚀着岩石，腾起刺鼻青烟。
匕首状的菱形鳞甲随着濒死喘息不断开合，暴露出皮下岩浆脉络般的血红肌肉，渗出的鲜血黑红一场，在地上滴出了深邃的孔洞。
这是曾经广泛流传的故事——圣乔治屠龙，勇者斗恶龙，王子救公主就此而始。
但如今在这片荒废的土地之上，曾经最庄严的壁画也已经无人欣赏，森林的藤蔓缠绕着画卷，碎裂的岩石与尘土连为一体。
远行而来的两位客人如同凭吊一般，瞻顾着旧世界的遗迹。
阿难抚摸着布满尘土的壁画，时间以触觉的形式在他的指端流转，每一粒沙砾都在向他传输着过去的故事。
他的手停留在那幅巨大的恶龙图像上久久不能离开。
与东方我不同，这怪物粗壮的爬行类四肢深陷岩层，反关节趾爪犁出的沟壑里凝结着汞银色血晶，每一片染血的鳞片边缘都闪烁着硫磺燃烧的幽绿磷光。
“比起龙，它更像是修罗恶鬼，连娜迦都比他慈祥。”
青龙耸了耸肩：“那你觉得它可以被度化吗？”
“众生皆可自度，俯首叩问，自成菩提。”
青龙笑笑，默不作声。
阿难低送了一头佛号，头上因为受青龙影响而不受控制生出的杂发随着念头的落尽也尽数消散。
但他毕竟不是那位佛陀，即使是多闻第一也未曾真正解除内心的疑惑：
“同源之生物为何，至如此之境天差地别。”
青龙老神在在，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之前应该跟你讲过了，生命并非由单纯的一位神明创造，而是我们集体的作品。”
“生命虽然只存在于存在和虚无的交合之中，但是在生命的诞生过程中，却融合了包括我在内的诸多神明的力量，也正因如此，生命之中有可能会诞生出一个变数——【生命的终极】。”
“然而，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去创造生命？”
“因为本能的权柄的影响？”阿难试探的问。
青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于凡人而言，或许可以如此理解，但你要知晓，无论是权柄、象征亦或是能力，甚至是名字，不过是凡人加于我们身上的标签，并非能阐述我们的本质，所阐述的不过是凡人眼中的真理，而非这个世界真正的真实。”
“除去【盖亚】【提亚马特】因为本身的原因会自然的孕育出被称之为魔物的扭曲造物之外，其他的神明并不会创造出自己的造物，哪怕是你们眼中具备创造生命等权柄的生命。”
“因为动用我们能力创造出来的事物，实在是过于的无趣了，我们一眼就能望穿他们的所有，就像盖亚与提亚马特创造出来那些魔物一样，前者虽然强大沉稳但呆板，后者同样强大，并且具备心灵多变，但过于躁狂，毫无理智。”
阿难想了想说道：“或许是需要多者之力才能造成不同？佛国需要众生向佛才能建立于地。”
青龙又摇了摇头:“但在建立之前佛国就已存在，佛之所在，是为佛国，道之所在，是为天地，数量对于这种事物而言毫无意义。”
“因而理论上来讲，创造生命对于我们来讲，和创造工具没什么不同，然而贵为神明，我们力量无限又为什么需要工具？”
阿难闭口不言，不是他想不到其他的答案，而是他意识到，无论自己说出什么答案，都永远不会是正确的答案。
青龙看到他不语，笑着点了点头说：“没错，答案是没有理由。”
他抬起了手，食指与拇指夹在一起，像是捏住了什么，然后豁然放大，这是一群不可量计的，笼罩着模糊云气的光滑球体，那些云雾中似乎闪烁着光芒在不断的变化。
“这个世界上的人曾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理论，他们说没办法同时知晓一个微观粒子的速度与位置，这些微观粒子的状态实际上是像云一样四处飘荡，随机出现于某地，处于一种是与非的叠加态。”
“虽然这是从科学也就是从魔术的角度来看待世界，得到的结果必然与真实相差较远，但作为比方来讲，确实足够了。”
“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被打碎成了无数块碎片，尚未完整归一之时。从我们的角度来看，那所谓的电子闪烁便就是人们口中的多元宇宙可能性，不过是一瞬间的变化而已；而那所谓的无限维度，无限时空与宇宙，只不过是我们呼吸间诞生的云雾；被冠以爵士的力量被冠以至高的妙法。不过是我们睡梦中闪烁的一缕微光。”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清晰，看不到，仅仅只是局限于人们的二元思维，倾向于存在或者倾向于虚无，却从未体悟到存在与虚无之间才是真谛。”
“你们对此应该深有感触，不是吗？”
“以苦行求佛念深入精神的极限灵魂的源头，叩问虚无的门扉，从那引来的虚无灿烂的金光曼陀罗，又得到了什么呢？”
“人的躯壳不敢抛弃那是存在之基，虚无抚育，人的灵魂不可遗失，那是存在之爱，虚无之语。人的精神不可迷茫，那是存在教导，虚无孕育。”
“【物质界】是【存在】的神国，【灵魂界】是【虚无】的神国两者本身就是天神界的一部分，两者的碰撞与融合才显示出了【世界】的基石。”
“而生命本质上是世界成型的重要环节，在生命诞生之前，你们所看到的融合碰撞诞生而出的世界压根就还没有稳定下来，随时可能破灭。”
“而在没有世界雏形之前的情景，我无法跟你明确的讲述，只能用一个模糊不准确的的词语给你解释——混沌。”
阿难沉声说道：“天地未分，阴阳未明，故曰混沌。”
青龙接着说：“混沌者，即为不清楚，但不清楚本身，就是一种清楚。这种矛盾的词语便是存在与虚无的极限，也就是存在与虚无之间，这是生命能理解到的最接近真正本质的描述，尽管这个接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或许可以把混沌想象成一座无限大又无限小的房子，而其中有无数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墙壁，没有门窗，彼此相互连接，却又彼此断隔，而每一个房间中都是我们的神国，也都是我们本身。”
“我们这些神明就在其中永恒的飘荡着，用人类的角度，我们或许生活在一种虚无的状态，毕竟混沌的是不清楚的，对于人类而言，这种否定就是虚无。”
“当然，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这么说只不过是方便你们理解。”
“直到我们的兄长存在与虚无这两个房间发生了碰撞，发出了巨大的震荡与响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这原本是十分平常的一件事情，我们飘荡的时候难免会相互碰撞，发生对于人类而言的神战。存在和虚无也曾碰撞过许多次。”
“但是这一次，【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碰撞发生了融合，祂们两者之间的阻隔消失了。”
“由于房间之间相互联通，我们降临了，或者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在那里，这无关于我们的意愿，因为我们本质上对任何事情无所谓。”
“但又由于房间之间也有阻隔，我们进来的时候撕开了通道，余波使得【存在】与【虚无】两者之间又有了一种阻隔，达成了一种平衡，同时我们的力量也融入了这个房间。”
“这才使得这个房间真正的稳定下来，在我们这些是力量的影响下物质、能量、精神、灵气开始自然运行诞生了时空，山水，草木等。其中最特殊的是原本的存在有一部分被转化为了信息，原本的虚无有一部分被转化为了精神，孕育出了概念生物与虚空生物，就是所谓的化生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才是世界上的第一种生命，是我们的子嗣，是唯一不被我们创造出来的例外，比如祖龙。”
“当然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降临的时候，我们有一部分拥有了对于人类而言的所谓实体——可以被信息和精神描述的部分，或者说可以被人类通过各种方式感知到的部分。”
“这一过程我们称之为降生。”
阿难叹了口气，眼角缓缓滑下一滴眼泪：“你们试图离开过这个房间。”
青龙同样叹了口气，似乎是孺子不可教：“这是一个废物的问题，我们从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也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房间，我们既在房间外也在房间内。”
“何况凡事都有代价，离开或是进入都是如此，你没办法另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离开，毕竟对于人类来讲，我们这些存在与虚无之外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是无法理解的，他们的脑海精神会默认我们是虚无的一部分，想让我们离开你必须先让我们存在，拥有实体。”
“这便是创造生命的缘由，本质上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也不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仅仅只是我们之中的一部分拥有了实体之后，重演混沌过程中的自然变化而已。”
“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是万物之母，虚无亦是如此，而空无一切，毫无意识，无法描述的虚无又生育了谁呢？”
“道是万物之奥，存在亦是如此，而混乱无常，永无生机，浩瀚无垠的存在又养育了谁呢？”
“生命不过是世界自然顺随我们而发生的变化，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创造一个一定会死的生命。可不单单是因为有你们口中的死神的存在。”
“死在生之前，生存是为了牺牲，有些特殊的神明要随着时间的流动、牺牲的进行、文明的发展，才能拥有你们口中的实体。”
“尽管在我们眼中他们已经存在，但在你们眼中他们却是新神，是被你们所创造出来的存在。”
“而当所有神明都真正降生的时刻，那么这个特殊的世界跟混沌也就没有了区别，也将重归混沌，所有生命都将死亡。神明的降生就是形成实体，或者说，世界的尸体。”
“尸者，神主也。”
“也正因如此，我们才创造生命，用生命来创造死亡。”
“事实上这个故事你们早已经听过，毕竟所有的神话都有原型，那源于我们的兄弟之一，执掌无穷信息的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这些事物一直在信息中流传。”
“不然，也不会有许多胆大妄为的愚蠢凡人们试图通过这些痕迹捕捉法则的脉络，将自己取代转化为某种原型。”
“你应该并不陌生，许多地区都有神明噬子的故事。而对于神明来讲，一切都是我们的子嗣，一切都是被我们吞噬的牺牲。”
“不然为什么在许多人的印象之中，曾经高高在上的神龙，却也会沦为神仙中的盘中餐呢？”
“祖龙实际上本来应该有两条，就像凤凰实际上是一对。”
“但是，其中有一条祖龙，在还未成行的时候，便被他的母亲【提亚马特】吃了，成为了其的一部分，而他剩下的力量也就成全了他的兄弟，成就了唯一的祖龙。不然按照道理，从风和水中与龙门伴生的祖龙不会具备控火与其掌控山脉的能力。那本来应该是诞生于山门之中的另外一条祖龙的能力。”
“不过由于提亚马特拥有自行创造魔物的能力，所以西方龙仍然存在，祖龙也没有得到完全的力量。除非在提亚马特的陨落之后，在新的祖龙诞生之前，才会出现一段没有西方龙的空闲期。”
“而现在嘛，【提亚马特】虽然理论上应该被称之为陨落了，因为对于你们而言，祂已经无法被感受到，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灵魂与精神上的接触，无法感受，祂已经失去了实体，”
“但由于其本身的特殊性，祂仍然以其它的方式存在着。尽管祂应该已经被祂的好孙子撕成了碎片，成为了无数个化身，其中有一个被镇压在树底并且换了一个名字——【尼德霍格】。”
“北欧神话中的黄昏巨龙？”阿难随意的附和着对方，语气低沉。
“不止，这条黑龙的名字还有另外一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札尼尔查】，是魔法之神，这也是后世‘最后一条巨龙死去魔法也会消失’的缘由，不过现在应该叫魔术之神，天地残缺之前，【提亚马特】就已经陨落，祂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青龙似乎没有注意或者是没有在乎阿难的惆怅，反而很有倾诉的欲望，兴致勃勃地向对方讲述：
“虽然听上去那条西方祖龙似乎很惨，但实际上他的运气已经算不错的了，最惨的还得是【祖蛇—乌洛波洛斯】。”
“先是诞生的时候被两条祖龙抢了力量，先天不足，没能掌握地火水风四种力量中的任何一种，同时在西方祖龙被吞噬的时候被波及受到了永远的诅咒，血脉无时无刻不被西方龙血侵蚀。”
“最要命的是作为祖蛇，他的天赋神通是轮回重生，同时还受到了【女娲】与【盖亚】两者热爱生命的女神为了弥补他的祝福。”
“他没办法陨落，但每一次轮回刚刚降生，就要承受着龙血的侵蚀，变作充满毁坏力量的怪物，比如说海德拉，双足飞龙，那迦。”
“他甚至是求着神明来吞噬自身，比如蛇之父【伊格】，风暴泰坦【提丰】……但那样却没办法彻底的消灭他，只能进行着永恒的受难。”
“也就你们那佛祖心善，将它浸没在那片大海之中，舍得用自己的力量帮他缓解痛苦，可惜好心办了坏事……”
青龙说着说着，转头看向阿难对方的掌心已经被他自己的指甲撕裂，留下了金黄的鲜血。
但这只换来了青龙的冷笑。
“不要觉得残忍，你们明明拥有了智慧，总是喜欢自作多情。”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阴与阳虽然平衡，但永远在对抗，本身就会爆发出巨大的争斗。”
“你们这些生命是如此，虚无与存在也是如此，祂们虽然和我们一样没有矛盾，也不会陨落，但对于你们而言，存在与虚无终会分离，使这个世界崩溃。”
“哪怕是对你们人类相对友好的【伏羲】与【女娲】，也是如此，甚至祂们就是对立与统一的体现。”
“生命从死亡中来，自然也要到死亡中去。进化的法则无时无刻不在淘汰生命，你们自己发展的过程又曾销毁了多少物种？这个过程必将持续，生存就必须要有能量，而世界永远是有限的，尤其是在不久的将来。”
“竞争始终存在，当你们所能利用的能量，低于生命所能允许的上限之时，竞争便会加剧，平衡便会崩溃，从而带来毁灭，这就是进化的终点。”
“你所宣称的佛国，你自己也知晓他践行起来有多么的艰难。你应该见过不少为此抛弃肉身的家伙，从而减少消耗，获得清静，然而即使这样能营造的佛国也是有限的。生命永远不可能团结，合作只是为了更好的竞争，又或者仅仅只是缺乏必胜的把握，多方相互制衡达成的脆弱困境而已。”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之间会对立，一个人与一个人之间也会对立，只不过是大小之间的关系罢了。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然而你希望自己是受损的那一个吗？”
“你又不是生活在那些无灵时代的人，你应该明白，对于修行者来讲不存在多余的资源，所有的资源都可以用来提升修为。”
“然而同无灵时代一样的是，无限是不存在的，无限是虚无的一部分，接触其本身就是自取灭亡。”
“即使不提如果没有我们这个世界就没办法存在，生命也没有办法诞生。”
“哪怕这个世界没有我们，你们也必将毁灭，然后迎来全新的平衡，开始又一轮轮回。就如同简简单单的一颗陨石坠落于星球，物种便会灭绝，然后再次新生，再次适应，再次竞争，再度毁灭。这从来不是对生命的针对。”
“这个世界建立在存在与虚无的神国上，凡存在必定消失，归于虚无，唯虚无永恒存在。”
“但在你们看来，这偏偏是恶意的宇宙，哪怕是我们这种没有情感的存在，也对你们感到失望，更失望的是绝大部分人甚至连这个宇宙的恶意都没有看到。”
“尤其是在那两个讨神厌的家伙给你们开放了修行的渠道之后。”
“事实上我们已经很宽容了，我们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放任你们其中的一些人通过修行超脱而出，只要不来妨碍我们，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而，你们修行者中的有一部分，比我看到过那个挑战风车的骑士还要愚蠢，真是不理解你们到底在高贵什么？”
“为什么总认为人类是与众不同的，是这个世界中的特例？一定要愚钝不化的保持人的认知、意识与思想？”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有爱，就有执，就只是片面，想要求全者必会残缺，唯残缺方能永恒圆满。”
“我们都把自身当做灰尘，凭什么你们就不能接受自身的灭亡呢？这或许是就【傲慢】能成为十二个罪孽源头、源头之罪中最强的一个的原因。”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真正想要毁灭人类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足以成为我们的目的或目标，更别提梦想。”
直到说到这个地步，这位以仁慈为名的青绿之龙话语中终于有了一些人类可以称之为愤怒的表现。
“真正毁灭人们是你们自己，是你们想与我们开战！只要这个世界中所有的智慧生命愿意抛弃自身的固执的认知，自我，思想，意识，事情压根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无论是那些愚蠢的凡人，还是你们这些修行者，都没有几个能明白这个道理！而明白了这个道理的人却又偏偏不去践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