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徊安下飞机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
他拿出手机给林佳瑜发了条绿泡泡。
陆徊安：“佳瑜姐，我已经下飞机了，现在赶去医院。”
林佳瑜：“好，好好陪陪外公，他老人们家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陆徊安：“谢谢佳瑜姐，你也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陆徊安：“晚安。”
林佳瑜：“晚安。”
下面配了一个晚安小狗的表情包。
陆徊安笑了笑，他好像才注意林佳瑜用这种表情包越来越频繁了。
出了魔都国际机场后，陆徊安打了一辆车，目的地是魔都第一人民医院。
一上车，陆徊安就拨通了沐念慈的电话。
“喂妈，我下飞机了，现在在出租车上，外公的情况咋样？”
“你外公刚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好。”
沐念慈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疲惫。
听到这句话，陆徊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如果外公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现在知道外公没什么事情，他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
“那就好，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陆徊安快速下了出租车，然后朝着住院部十楼跑了过去。
“妈！”
陆徊安一口气跑到十楼，电梯门刚开就看到了等在走廊尽头的沐念慈。
沐念慈闻声转过来，脸色憔悴，显然是守了很久。
见到是他，紧绷的嘴角才略微松弛了些，露出一丝宽慰。
“来了。”
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陆徊安走上前。
“你守了一天了？脸色这么差，怎么不去休息会？”
沐念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刚眯了一小会儿，听到电梯响就醒了。你外公在里面，1003房，刚睡下，麻药劲儿还没全退。”
她指了指旁边紧闭的病房门。
陆徊安放轻脚步，拧开1003的门把手。
病房里很暗，只有监护仪器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伴随着规律的“滴滴”声。
外公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鼻子上罩着氧气面罩，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胸口随着呼吸平稳起伏，看上去睡得还算安稳。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和一些药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才和沐念慈退了出来，轻轻带上房门。
“你舅舅和你小姨刚被我送走，他们也在这里陪一天了，就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
沐念慈在家里排行老大，从小到大一直很照顾弟弟妹妹。
“赶飞机累不累。”沐念慈关心道。
“不累，在飞机上睡了一会。”陆徊安摇摇头。
“妈，你没吃晚饭吗？”
“你外公这样，我哪有胃口吃饭...”
“知道你外公脱离了生命危险后，才去医院超市买了一桶泡面还没吃。”
沐念慈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儿子你也....”
“没事妈，我留下来陪外公。”
他的态度很坚决，沐念慈也没有再多说。
陆徊安看着沐念慈干裂的嘴唇，心里不是滋味。
“妈，你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睡一觉。这里有我呢。”
沐念慈摆摆手：“没事，我不饿也不困。”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晃了一下，要不是陆徊安眼疾手快扶住她，差点摔倒。
“还说没事？”
陆徊安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这样熬着，外公醒了看到你这样，他能安心养病吗？听我的，赶紧去，楼下应该有便利店或者小餐馆还开着，随便吃点热乎的，然后去车里或者找个空床位眯一会儿。这里我盯着，有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他半扶半推着沐念慈往电梯口走。
沐念慈拗不过儿子，主要是身体也确实到了极限。
从昨天接到电话到现在，她几乎没合过眼，精神高度紧张。
现在确认父亲脱离危险，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排山倒海的疲惫就席卷了全身。
“那……行吧。”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护士站偶尔传来的键盘敲击声和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他走到病房门口，再次轻轻推开门。
他没有开灯，借着监护仪器的微光走到床边。
陆徊安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外公脸上。
记忆里，外公一直是个硬朗乐观的老头，嗓门洪亮，腰板挺直。他很少生病，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
陆徊安伸出手，想碰碰外公的手，最终只是轻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外公露在外面的一点肩膀。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屏幕上还停留在和林佳瑜的聊天界面，看到那只晚安小狗的表情包，他无声地笑了笑。
他点开朋友圈，没什么新动态，大多是些深夜感慨或者吐槽。
陆徊安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除了药品水杯，还有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旁边放着一把水果刀。
看样子是之前舅舅或者小姨削的，没削完外公就进手术室了。
他拿起那个苹果，刀口已经氧化发黄。
他想起了小时候，外公最喜欢给他削苹果，每次都削得又快又好，苹果皮连绵不断，像一条长长的红带子。
外公还会变着花样把苹果切成小兔子形状逗他开心。
思绪飘远，陆徊安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笑意。
他拿出手机，想了想，给林佳瑜回了个消息。
陆徊安：“睡了吗？”
他没指望对方会回，毕竟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但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同时，对话框就跳出了新消息。
林佳瑜：“没，有点失眠。外公怎么样了？”
陆徊安有些意外，她居然也没睡。
陆徊安：“刚做完手术，情况稳定，睡着了。我妈太累，在车上睡了。”
林佳瑜：“那就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林佳瑜：“额需要我过去帮忙吗？替替你或者阿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做...”
陆徊安看着屏幕，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陆徊安：“不用了，江城离这边太远了，你来回折腾太麻烦。心意领了，谢谢。”
陆徊安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添上一句：“你也早点休息吧，别跟着熬夜。”
林佳瑜：“那好叭。”
林佳瑜：“[摸头小狗.jpg]”
又是一个表情包，不过这次是安慰性质的。
好像因为昨晚，两个人的关系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