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的秦王宫偏殿内,烛火被窗缝钻进来的夜风搅得忽明忽暗,映得孙可望那张堆满肥肉的脸阴晴不定。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带,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端坐的黑衣男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石千户,你既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说话便该有分量。”孙可望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急切,“本王在云南经营多年,手握三万精锐,这秦王的爵位是永历帝亲封,可不是凭空来的。归顺大中可以,但这王爵得保留,不然本王如何向手下弟兄们交代?”
石德柱端坐不动,玄色锦袍上绣着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当年协助张有才诈降清廷,凭那份沉着狠辣得了张明辉赏识,如今升任千户,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历练出的冷锐。听到孙可望的话,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汤的热气也没化开他眼底的冰寒:“孙将军这话就错了。如今天下已定,永历小朝廷不过是苟延残喘,他封的王爵,在我大中朝眼里一文不值。”
“你!”孙可望猛地一拍桌案,茶碗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本王麾下弟兄跟着我出生入死,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归顺后,连个名分都没有!我那三万兵马,得让他们整建制编入大中军,各级将领的职位不能降,军饷得按大中朝精锐的标准发!”
石德柱放下茶杯,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孙将军倒是会提条件。不过你该清楚,现在是你求着归顺,不是我大中朝求着你投降。”他抬眼直视孙可望,目光如刀,“陛下有旨,若你真心归顺,可封平南伯,食邑千户。你麾下兵马,需打散整编,凡识字者、能操持火器者,可优先编入正规军;老弱病残一律遣散,发放安家银。至于各级将领,需经兵部考核,称职者留用,不称职者另行安置——想保住原职原衔,绝无可能。”
“平南伯?”孙可望脸色涨得通红,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石千户这是消遣本王吗?!本王好歹是一方藩王,手握云南半壁江山,献城归顺乃是大功一件,一个伯爵如何匹配?这爵位也太低了!”他脖颈青筋暴起,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甘,“当年我归顺永历,尚且得了秦王之位,如今归顺大中,就算不能保留王爵,至少也得是侯爵!不然传出去,天下人都得笑我孙可望卖主求荣,反倒落了个贬爵的下场,我麾下的将领们也定然心有不服!”
石德柱眼皮都没抬,指尖依旧轻轻叩着桌面,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孙将军,大中朝的爵位可不是滥封之物。开国以来,能封侯爵者,要么是像王本强、王铁牛这般,率军收复千里疆土、斩将夺旗的悍将;要么是像谭守业这般,坐镇后方、保障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的能臣。你不过是献城投降,未曾立过半分拓土之功,平南伯已是陛下念你献城有功,格外开恩。”
“怎么能说没功劳?”孙可望急得直跺脚,“昆明是云南的腹心,我献了昆明,滇中、滇东数十州县便可不战而下,李定国孤悬曲靖,根本成不了气候!这省却了大中军多少兵力伤亡,节省了多少粮草消耗?这份功劳,难道还不够封个国公?”
“石千户,”孙可望咬了咬牙,“我麾下还有两位心腹总兵,赵承祖和吴子圣,他们跟着我多年,立下不少战功,得让他们保留实职,至少得保留现在的总兵衔。另外,我王府的私产,大中朝不能没收。”
石德柱略一沉吟道:“赵承祖、吴子圣若通过考核,可授游击将军。你王府私产,只要来源合法,自当一律保留。至于你,还想国公之位……你也配?”
孙可望被气得差点没过去,但形势比人强。他喘了口气,捋了捋头发,又把话题拉到麾下将领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石千户,方才说要封赵承祖、吴子圣为游击将军,这职位也未免太低了些!”
孙可望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得低了些,“这二人是我心腹,跟着我打了十几年仗,从贵州一路打到云南,手上都沾着流寇和鞑子的血,各自统领着五千精锐,在军中威望极高。游击将军不过是从三品,他们如今在我麾下都是总兵衔,还有伯爵的爵位在身,骤然降这么多,两人定然不肯服,到时候军心浮动,怕是会生变故,反而耽误了归顺大事。”
“总兵?”石德柱终于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觉得孙可望异想天开,“孙将军怕是忘了,你这‘总兵’,是永历小朝廷的总兵,在我大中朝的军制里,可作不得数。我大中朝的参将,需得是能统兵数千人、独当一面,且经兵部考核合格者才能担任;游击将军虽低一级,也得是战功卓着的中层将领。赵承祖、吴子圣之流,不过是割据一方的偏将,游击将军已是陛下恩准,破格提拔,想封总兵?简直是痴人说梦。”
“石千户!”孙可望也来了火气,胸膛剧烈起伏,“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是在跟你说实情!赵承祖和吴子圣现在驻守宣威,手上各有五千兵马,若是他们不肯降,你让王铁牛放手去攻,至少得折损数千人马,还得耽误时日!给他们参将之职,才算公允,也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带兵归顺!”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妥协,“爵位之事,我退一步,不奢求保留秦王,也不求国公之位,但平南侯必须得给!食邑多少我不计较,但名号得响亮,不然我没法跟手下弟兄们交代。至于赵承祖和吴子圣,参将是底线,再低就免谈!”
石德柱沉默片刻,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似是在权衡利弊。他知道孙可望说的有几分道理,昆明的顺利归顺至关重要,若是逼得太紧,让孙可望狗急跳墙,反而得不偿失;但也不能让他漫天要价,坏了朝廷的规矩。
“孙将军,”石德柱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你献城归顺,确实有功,但这功劳还没到封侯的地步。不过,陛下也念你能识时务,若你能确保昆明城顺利交接,让赵承祖、吴子圣即刻率宣威守军投降,并且尽力劝降李定国,我可以做主,向陛下举荐你为平南侯,食邑千户——但这侯爵是‘待功实授’,需等滇境彻底平定后,再正式册封。”
他话锋一转,看向孙可望紧绷的脸,继续说道:“至于赵承祖和吴子圣,参将之职可以给,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他们必须亲自到王铁牛将军帐前受命,接受兵部考核,若考核不称职,照样降职;第二,他们麾下的兵马必须按大中军规制打散整编,不得保留原建制。”
孙可望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此话当真?侯爵和参将,都能写进降表?”
“自然。”石德柱点头,“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期限:三日之内,必须让昆明改旗易帜,打出‘中’字大旗;赵承祖、吴子圣的降书,也得在三日内送到王铁牛手中。另外,你得立刻给李定国写信劝降,就算劝不降,也得把他的兵力部署、粮草情况如实通报给朝廷——这是你能顺利封侯的关键,缺一不可。”
孙可望心中一盘算,侯爵有了盼头,心腹将领的职位也保住了,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连忙点头:“好!就按石千户说的办!三日之内,我必让昆明换旗,宣威守军也会按时投降!劝降李定国之事,我也会尽力去做!”
石德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袍:“孙将军,希望你言而有信。陛下最恨言而无信之人,若是你敢耍花样,吴三桂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说罢,他转身就走,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中。
看着石德柱离去的背影,孙可望瘫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侯爵之位到手有望,心腹也保住了,归顺大中朝,果然是明智之举。他立刻下令:“传我命令,即刻草拟降表,明确平南侯待封及赵承祖、吴子圣参将之职,另外给李定国写信,劝他一同归顺!”
当晚,一封加急书信就送到了曲靖前线的李定国大营。信中,孙可望言辞恳切,详述了双方实力悬殊,又着重描绘了归顺后的待遇:“贤弟素有战神之名,陛下早有耳闻。若肯归顺,即刻封平西侯,麾下兵马可保留半数整编,仍由贤弟统领,日后平定南疆,功劳卓着,还能加官进爵,重掌兵权。”
李定国正在帐中研究舆图,听闻孙可望派来使者,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拆开书信一看,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书信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
“卖国求荣的奸贼!”李定国怒吼一声,拔出腰间佩刀,一刀劈在案几上,木屑飞溅,“我李定国自追随先王起义,便是要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河山!如今鞑虏未灭,却要向一个草莽出身的李明称臣,我宁死不从!”
使者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将军息怒!秦王也是为了全军将士着想,大中军势大,咱们根本抵挡不住啊!”
“住口!”李定国一脚将使者踹翻在地,“我李定国的将士,个个都是铁血男儿,岂会贪生怕死!你回去告诉孙可望,他要投降便自己投降,休要拉上我!若他敢背叛大明,我定要亲手取他狗命!”
使者连滚带爬地逃出大营,李定国望着帐外漆黑的夜空,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孙可望早有降意,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决绝。
昆明城内,孙可望得知李定国拒绝归顺,还痛骂了使者一顿,顿时恼羞成怒。他本就对李定国的威望心存忌惮,如今更是没了顾忌,当即下令:“即刻在全城张贴告示,宣布归顺大中朝,改旗易帜!传旨给宣威的赵承祖、吴子圣,让他们即刻率部向王铁牛司令投降,不得有误!”
次日清晨,昆明城的“明”字大旗被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鲜红的“中”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朱由榔得知消息后,瘫坐在龙椅上激动的泪流满面,投降大中,自己终于安全了,终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亲王之位、美好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
而此时的宣威前线,赵承祖和吴子圣正焦头烂额。王铁牛的大军已经全面进攻多日,那些被拆下来的马克沁重机枪成了他们的噩梦。
“司令有令,把战车上的马克沁都拆了!”传令兵的声音在阵前回荡,“四人一组,抬着机枪上山,迫击炮跟在后面,每个连队配一挺机枪、两门迫击炮,分头进攻各山头!”
命令一下,大中军士兵立刻行动起来。沉重的马克沁重机枪被拆从战车上拆卸下来,由四个战车兵抬着,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爬。山路崎岖难行,士兵们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军装,却没人敢停下脚步。
到了进攻位置,士兵们迅速将机枪架好,对准山头的滇军阵地。随着一声令下,马克沁重机枪喷出火舌,“哒哒哒”的枪声震耳欲聋,密集的子弹像雨点般扫向滇军阵地。滇军士兵躲在简陋的掩体后,根本抬不起头,单薄的土木工事根本抵挡不住重机枪粗大的子弹穿透力,机枪扫过,土石崩飞,墙倒垒塌,不少人躲在后面就被打成了筛子。
紧接着,迫击炮开始轰击,炮弹落在阵地上,爆炸声此起彼伏,碎石和泥土飞溅,滇军的掩体被一个个炸毁。赵承祖和吴子圣的部队大多是当年流寇的老底子,虽然顽强抵抗,却根本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火力。短短一日,他们就丢失了五个山头,死伤超过两千人,士兵们早已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孙可望的投降令终于等到了。赵承祖和吴子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太好了!终于不用打了!参将之职,不算亏!”吴子圣激动地喊道,“传我命令,全军放下武器,向大中军投降!”
士兵们听到命令,一阵发自心底的欢呼,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赵承祖亲自带着几名亲兵,捧着印信,下山向王铁牛投降。
曲靖前线的李定国,很快就收到了昆明改旗易帜的消息。给他传递消息的,是昆明城内暗中支持他的将领张其勇。张其勇在信中详细说明了孙可望与石德柱的谈判过程,以及赵承祖、吴子圣将被授予参将、即刻投降的情况,最后写道:“将军,昆明已失,大势已去,望将军早做打算。”
消息传开,李定国的大营顿时炸开了锅。士兵们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是云南本地人,家人都在昆明附近,如今昆明已经归顺大中朝,他们哪里还有心思打仗。更有甚者,开始偷偷收拾行李,准备逃跑。
“将军,咱们投降吧!”几名将领聚集在李定国帐外,高声喊道,“孙可望已经降了,昆明也丢了,咱们就算再打下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是啊将军,大中朝的火器太厉害了,咱们根本挡不住!”
“将军,为了弟兄们的性命,您就答应吧!”
李定国站在帐内,听着外面的呼喊声,心如刀绞。他知道,军心已经涣散,再坚持下去,只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我命令,立刻把还能跟着走的队伍集合起来,连夜向昆明进军!”
当晚,三千余名精锐将士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拔营出发。这些人就是大营里,他李定国最后还能调动的兵马了。队伍清一色轻装,马蹄裹着破布,刀刃裹着布条,连咳嗽都要捂着嘴,在漆黑的山道上疾行。李定国一身红甲,走在队伍最前方,腰间佩刀的刀柄被他攥得发烫,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大军急行军一日一夜,于第二日午夜抵达昆明城外,此时的昆明城,城门紧闭,城头的“中”字大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守城的士兵大多是孙可望的旧部,早已没了警惕心,不少人靠着城墙打盹。
“按计划行事!”李定国低声下令。早已在城做好准备的张其勇,暗中已联络了好几个昆明城内不满孙可望投降的将领。张其勇早已跟当值的同僚串班,就为给李定国大军开城门。
此刻见大军抵达,张其勇立刻指挥手下打开了西城门。
“杀!”李定国一声令下,三千将士如猛虎下山般冲入城中。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街道两旁的民居里,百姓们被惊醒,却不敢点灯,只能躲在门缝后,惊恐地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李定国率军直奔秦王宫,沿途遇到的少量巡逻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砍倒在地,鲜血很快染红了青石板路。
此时的秦王宫内,孙可望正搂着美妾,在大殿内饮酒作乐。案几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丝竹声不绝于耳,他正得意地向身边人吹嘘:“等大中朝的册封诏书一到,本侯便是平南侯,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李定国那个蠢货,非要顽抗到底,早晚得死在大中军的枪炮之下!”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和士兵的惨叫。孙可望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将军!不好了!李定国率军杀进来了!已经突破宫门了!”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脸上满是血污,声音带着哭腔。
孙可望吓得魂飞魄散,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连忙推开美妾,抄起身边的佩刀:“快!护驾!给我挡住他们!”
可此时的王府亲兵,早已乱作一团。李定国的将士个个悍勇,如入无人之境,沿途的抵抗被一一击溃。大殿的朱红大门被一脚踹开,李定国手持滴血的佩刀,带着亲兵闯了进来,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孙可望。
“孙可望,你这卖国求荣的奸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孙可望吓得双腿发软,握着佩刀的手不住颤抖,色厉内荏地喊道:“李定国,你敢以下犯上?本侯已是大中朝的平南侯,你杀了我,便是与大中朝为敌!”
“哈哈哈!”李定国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你这卖主求荣的狗贼,也配提大中朝?我今日杀你,既是为大明除奸,也是为天下百姓报仇!”
说罢,李定国纵身一跃,挥刀向孙可望劈去。孙可望慌忙举刀抵挡,早前英勇无敌的孙可望,这两年里养尊处优,武艺早已荒废,一身的肥膘,哪里是李定国的对手,只听“铛”的一声,佩刀被劈飞,刀刃顺势划过他的脖颈。
“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孙可望捂着脖子,眼睛圆睁,满是不甘和恐惧,缓缓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他的美妾和身边的侍从吓得瘫倒在地,哭喊着求饶,却被李定国的亲兵一刀一个,尽数斩杀。
杀了孙可望后,李定国下令关闭城门,在昆明城内展开了血腥的清洗。“凡孙可望旧部、亲信,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卒,一律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在空旷的秦王宫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三千将士分成数十支小队,如同撒开的天罗地网,遍布昆明城的大街小巷。秦王宫的侍卫、各营的军官府邸、城防的驻守部队,甚至连负责粮草转运的小吏宅院,都成了清洗的目标。李定国骑着战马,亲自在街头督战,红甲上的血迹尚未干涸,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将军,西城门外大营的守将刘三虎拒不归降,还带着亲兵抵抗!”一名校尉策马赶来,脸上溅满了血污。
李定国勒住马缰,冷声道:“带人去平了他!告诉弟兄们,顽抗者,夷其三族!”
西城门外大营内,刘三虎确实带着数百名亲兵负隅顽抗。他是孙可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深知自己投降也不会有好下场,只能拼死一搏。大营的辕门紧闭,士兵们架起鸟铳、弓箭,对着冲过来的李定国部猛烈射击。可他们的鸟铳、弓箭数量有限,根本挡不住李定国麾下将士的猛攻。
“上云梯!”校尉一声令下,十几架云梯同时架在营墙上。士兵们踩着云梯往上冲,手中的长刀挥舞,将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砍翻。刘三虎提着大刀,在城墙上亲自督战,接连砍倒了几名冲上来的士兵,可很快就被数名士兵围住。他虽然悍勇,却架不住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就添了好几处伤口,最终被一刀刺穿胸膛,尸体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大营被攻破后,数百名亲兵要么战死,要么投降,可投降的士兵也没能逃过一劫。李定国赶到时,见地上跪着一片俘虏,眉头都没皱一下:“孙可望的余孽,留着也是后患,全部斩了!”
刀光闪过,鲜血染红了大营的地面,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城南的户部主事府邸内,主事王谦正收拾细软,准备逃跑。他是孙可望的小舅子,平日里仗着孙可望的权势,在昆明城内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得知李定国进城清洗,他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家人从后门偷偷溜走,却刚走到巷口,就被一支巡逻士兵拦住。
“你是王谦?”带队的是个千总,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冰冷。
王谦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将军饶命!我只是个小吏,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求将军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千总冷笑一声,“你借着秦王的权势,强占百姓田地,逼死十几条人命,还敢说没做过?我大军在外征战,你却暗中克扣我大军粮饷,还说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说罢,他抬手一挥,“给我斩了!”
刀起刀落,王谦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家人吓得哭喊着求饶,却也被士兵们一一斩杀,无一生还。
清洗从午夜一直持续到次日正午,昆明城内血流成河。街道上、府邸里、大营中,到处都是尸体,有的是孙可望的将领,有的是他的亲兵,有的是依附他的官吏,甚至还有一些无辜的家眷。鲜血顺着青石板路流淌,汇聚成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不少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只能透过门缝,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浑身发抖。
李定国坐在秦王宫的大殿内,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杯凉茶,却一口未动。殿外传来的惨叫声、哭喊声响不绝耳,他却面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亲兵们不断来报,告知清洗的进展:“将军,城东大营已肃清,孙可望旧部三百余人尽数被斩!”“将军,王府残余侍卫全部伏诛!”“将军,依附孙可望的官吏已抓拿过半,正在逐一审讯斩杀!”
李定国微微点头,沉声道:“继续搜捕,一个都不能放过!凡是与孙可望有牵连的,一律斩立决!”
直到午后,清洗才渐渐平息。昆明城内,孙可望的旧部被屠戮殆尽,尸横遍野,原本繁华的都城,如今变得死气沉沉。李定国站起身,走出大殿,望着满城的血腥,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在他看来,只有彻底清除孙可望的余孽,才能稳固昆明的局势,才能继续抵抗大中朝的进攻,他可不希望再有自己率军在前线打仗,后面却有人开城投降的事情发生。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斥候就匆匆来报:“将军,不好了!王铁牛的先锋,一个骑兵团已经到了北城外三十里处,陈永福的儿子陈德也率另一个团的步兵,距离昆明以西不到四十里了!”
李定国脸色大变,他知道,斥候发现的都只是先锋部队,后面肯定还跟着数以万计的主力部队。自己手头现有的不到一万人马根本不是两路大军的对手。大中军的马克沁重机枪和迫击炮威力无穷,守在城里只会被活活炸死。
“传我命令!”李定国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焚烧粮仓,带上永历帝,即刻向南突围,前往缅甸边境地区!”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一把大火点燃了昆明城内的粮仓,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李定国带着亲兵闯入皇宫,将吓得瑟瑟发抖的朱由榔架上马车,率领残余部队,趁着大中军尚未抵达,仓皇向南逃去。
很快,王铁牛的骑兵团已经逼近昆明城外,陈德的步兵也在快速推进。昆明城的城门大开着,城内一片狼藉,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粮仓,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血腥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