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昭云帝就准备唤来福。
“不用，我很喜欢。”
见在她面前局促的昭云帝，云栖晚深深叹了一口气。
“您真的不必如此。”
身为昭云之君，却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她也觉得怪怪的
“我只是想待你好一些，想补偿你。”
昭云帝更显局促了。
云栖晚放下手中糕点。
“当初，我授意表哥揭开当年的真相，只是希望太子能快速成长，并非是为了让你们愧疚。”
“这些年来，太子被你们保护得太好，但是昭云的江山终究要交到他手上，他逃不过。”
她也等不起，她没有那么时间让云珩慢慢成长。
见昭云帝面前的茶杯见底，云栖晚起身给他续茶。
“义父他是因为挺疼我，所以在您面前说的话估计也夸大了几分，您别往心里去，也别怪罪于他。”
她虽不知陆准在昭云帝面前说了些什么，但从讨到免死金牌这事来看，应该是说了不少戳昭云帝心窝子的话。
听她这些安慰的话，昭云帝内心愈发苦涩。
“晚儿，你能不能别和我这么生分？”
看似暖心，却句句和他撇清关系，只当他是个外人。
云栖晚一愣，无奈道。
“我们虽是血缘上的父女，但其实你我并无多少父女之情。”
当初她在宫里住的时间本就不长，昭云帝又整日忙于国事，加上云玥作妖，父女单独相处的时间极少。
生分才是正常的。
“我知你想弥补，但过去便过去了，无论如何弥补，那个期待你们怜爱的云栖晚也不会再回来了。”
昭云帝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你还在恨我们，对吗？”
云栖晚摇了摇头。
“我从未恨过你。”
对太后和皇后，她曾经恨过，恨她们为何要如何待她。
而对昭云帝，她本就未抱多少期待，谈不上恨，只是失望罢了。
“从前的我对你的袖手旁观失望过，但自我回来后，我也懂了你的选择。”
“你选择了太后，选择了昭云百姓，而我从未在你的选项里。”
昭云帝本就对太后愧疚，太后又以昭云百姓作伐，逼他放弃了她。
其实她也想过，若昭云帝当初选择护住她，又会如何。
若真是那样，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为了不让昭云帝为难，以身赴死。
可若真的那样，她便遇不到天辰山上的人了。
幸好。
“晚儿，对不起，我……”
昭云帝从未觉得，平日里指点江山的他，也会词穷。
除了说对不起外，他竟不知该说什么。
“当日在宫宴，太后和明觉冤枉你时，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
虽不知她会不会信，但昭云帝还是想解释。
“我知道。”
昭云帝没打算杀她，但也没想过护住她。
不过还有那么多人愿意护着她，少这么一个也无所谓。
云栖晚忽然朝他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如今你将七色莲给了我，我也欠了你，过往的一切就那样吧。”
“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即便两清，他们也不可能像寻常父女那般亲近。
他与她之间，终究隔了十五年。
“陛下，朝前看吧。”
人若执拗于过去，困住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身边的人。
见她如此，昭云帝别过头去，悄悄拭去眼角的泪。
这孩子，终究还是太善良。
假装没瞧见他的失态，云栖晚擦了擦手上的碎屑。
“陛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
“你……”
昭云帝本想让她在宫里住一晚，但也知道，皇宫不是她心中的家，她定不会留下。
“那我让来福送你回去。”
云栖晚起身。
“不用了，墨淮还在等我。”
等在御书房外的祈墨淮，见到昭云帝也跟着出来。
“参见陛下。”
“起身吧，朕把她交给你了，好好保护她。”
听到这话，祈墨淮怔愣片刻。
“臣定会护着她。”
护她一生无虞。
见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来福犹豫片刻。
“陛下，夜里凉，咱们……”
“来福，这孩子还真是个从不回头的性子。”
来福又看了一眼远处云栖晚和祈墨淮，以为昭云帝是叹息两人没回头。
“陛下，夜深了，公主殿下她估计也是担心谢太傅等急了。”
昭云帝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是啊，多好啊，还有人在等她。”
……
云栖晚与祈墨淮并肩走在回府的街上。
“就因一朵七色莲，阿云便心软了？”
昭云帝方才一副老父亲将女儿交到他手里的模样。
云栖晚眉眼微挑。
“那你说说，我何时心硬过？”
祈墨淮被她这话噎住，这话他敢说吗，他不敢。
不说其他，阿云对皇宫里那三个女人可丝毫不手软。
云玥今日脖子被掐得青紫不说，还被她摁在水缸里，吃了不少泥垢。
他原本还很遗憾没见证到南宫宸说的，把南离帝宠妃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阿云。
如今见识到她修理云玥的模样，那画面他也能想象了。
这样的阿云，他喜欢极了。
“阿云好似对昭云帝格外宽容，想必不仅是因为这七色莲，还是为了陆国公和谢府吧”
国公府和谢府将她护若珍宝，若她和昭云帝敌对，两府的人虽不会逼她，但阿云又怎么会忍心让他们为难。
“其实也不全是，师娘说过，不要忘记别人对你的坏，也不要排斥他人对你的好。”
重要的是，这七色莲她是真的需要，无法拒绝。
“我与他虽然两清了，但也只是两清而已。”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已经错过了十五年，如今她亦没有多少时日，能用来弥补缺憾了。
现如今，她也不是那个整日趴在门口等待他们想起她的可怜虫了。
“对了，大师兄邀请三日后来谢府一叙，你有空吗？”
祈墨淮顿时眼前一亮。
“有空，有空。”
大师兄相邀，那必须得有空。
“阿云，你说大师兄此举，是不是代表他已经认可了我？”
见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云栖晚失笑。
“放心，大师兄他很喜欢你。”
“阿云说得是真的？”
“那当然，你即便不相信你自己，你也得相信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