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是红柿镇生人,父母亡故后独自经营着家中的医馆。
某天,红柿镇遭了洪灾。
一场洪水冲来了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男子,对方浑身是伤,无人认领,被抬到了原主的医馆。
原主治疗的时候就发现对方颅内有疾,果然,这人醒来后脑子就不太清醒了,从前的记忆也消失得彻彻底底,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随着洪灾一起袭来的还有瘟疫,那段时间原主忙得螺旋升天,便没有驱赶他,后来见这人还会帮忙研磨草药,抬抬病人,便默认对方留在了医馆。
原主随口给这人取名麦冬,每个月给他开点月钱,使唤他做些杂事。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处久了,总有一些火花,再加上麦冬有意勾引,原主便逐渐对麦冬生出了几分情愫,就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时,麦冬深情款款地说想求娶原主。
原主高兴地答应了,两人结为夫妻。
之后的日子平静而又安宁,原主每天除了研磨草药就是救助病人,一晃就是两年过去,广义侯府的人找了过来,他们泪流满面地抓着麦冬的手,说麦冬是他们广义侯府的世子,赵砚淮!
麦冬懵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起自己作为侯府世子时的记忆,但那不妨碍他跟广义侯府众人认亲。
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要带着麦冬回到侯府,这时候,原主的存在就显得分外尴尬了。
广义侯主动提出将原主一起带走,原主隐约有些不安,很快,原主心底那缕不好的预感就成真了。
走到半路,原主就被广义侯府众人活生生勒死了。
广义侯冷哼了一声:
“一个孤女还想攀附我们广义侯府,简直不知死活!”
*
“你醒了……”
赵砚淮一睁眼,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道淡漠戏谑的声音,侧头看去,是个白衣医女。
崔澜微微一笑,赵砚淮被她笑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是哪?我,我是谁?”
赵砚淮坐起来,眼神尤其的迷茫,脑海中空白一片,竟然一丝一毫记忆都没有了。
“这是崔氏医馆,坐落于红柿镇,你是一个被洪水冲到红柿镇的灾民。”崔澜淡定答道,手里熬药的动作不断,说完往旁边努了努嘴:“你是跟那个人一起被冲过来的,你俩长得也有点像,说不定认识呢,你问问他。”
赵砚淮转头看去,一个异常俊秀的美男子就这么映入了眼帘,八块腹肌,腰细腿长,腰间还佩戴着老大一块玉佩。
赵砚淮觉得那块玉佩很眼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美男子奎类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我的玉佩也是你能碰的吗?”
其实,这块玉佩还真是赵砚淮的,但红柿镇现在刚遭了洪灾,兵荒马乱的,人心也乱。
这块玉佩和赵砚淮身上的锦衣,早在赵砚淮被抬到崔氏医馆前就被人扒干净了。
崔澜把玉佩拿了回来,然后给了自家傀儡。
崔澜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让傀儡取代赵砚淮!
赵砚淮还不知道崔澜和奎类心里正憋着什么毒汁,他觍着脸向奎类走近:“这位……兄台,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记得从前都认识哪些人,敢问我和你从前是不是认识?”
奎类:“我也失忆了,不过我想我就算没失忆也不会认识你,别乱攀关系。”
赵砚淮无语死了,还来不及思考对策,崔澜就拿着药杵敲了敲?药臼,不耐烦道:“行了,我管你们是谁,来了崔氏医馆那就老老实实守我崔澜的规矩,我这可不养闲人,滚去干活!”
奎类立马表演了一出什么叫史诗级变脸,刚才对着赵砚淮时的倨傲冷漠通通不见了踪影,跟只大狗似的蹲在崔澜面前,表情柔软眼神忠诚:“是,您怎么说我怎么做,都听您的!”
崔澜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砚淮看的叹为观止,也不得不表了表忠心,崔澜却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扫过来,这过于明显的区别待遇让赵砚淮感到了几丝郁闷和憋气。
就算他没有这个叫奎类的长得帅和听话,也不用这么无视他吧……
现在,洪水基本已经止住了,可怕的是接下来的瘟疫,十灾九疫可不是说说的。
崔澜拿出了一张药方,收购了大量药材,搓成一颗颗药丸子。
这个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点的,崔澜把空间里的那些傀儡全都放了出去,命他们赶往全国所有受灾地区,点燃这种药香。
效果立竿见影,无论多么严重的地区,只要点了药香,瘟疫就不会再扩散。
官府狠狠松了口气,大力褒奖了到处济世救人的傀儡们一通,傀儡们在崔澜的授意下把药方上交给了官府,在问起药方是谁写的之时,傀儡们不假思索地答出了崔澜的名字。
于是,那些嘉奖也跟着落到了崔澜头上。
崔澜非常坦然地领受了,她救了人,当然应该沐浴荣光享受好处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凭什么要藏着掖着?
朝廷不仅嘉奖了崔澜黄金千两、田地若干,还敲锣打鼓给崔澜送了一块“杏林圣手”的牌匾。
其实,朝廷还想特招崔澜进太医院的,崔澜自己想办法推掉了,当太医哪有在外面开医馆逍遥啊?
不过崔澜还是留了点心眼,送了几个傀儡进太医院,然后给了他们一枚生女丹,吃了包生女儿。
而且生出来的女儿,包聪明灵秀的。
崔澜让他们找机会给皇帝服下。
当今皇帝才刚登基不久,正值壮年,因为成婚晚了现在膝下一女半儿都没有。
崔澜从这段时间的政令中分析出了皇帝的性格,在实在没儿子的情况下,崔澜相信这位一定只会考虑自家的女儿,而非侄子。
路,崔澜都已经铺好了,接下来就看公主们怎么走了。
被送进太医院的傀儡们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崔澜满意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因为她的药方,洪灾带来的瘟疫也彻底消失了,红柿镇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不同的是,崔澜的医馆规模扩大了数倍,搬进了红柿镇首屈一指的大宅子,社会地位提高不说,连阶级都跟着跨越了。
奎类和赵砚淮都留在了医馆做帮工,赵砚淮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眼见崔澜这么有本事,便干脆厚着脸皮赖了下来。
赵砚淮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趋利避害的本性,还是会推动着他下意识地选择更有利的道理,比如这会,赵砚淮就打起了崔澜的主意。
赵砚淮觉得崔澜一个孤女,肯定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外面不知道根底的人,还不如嫁给他。
抱着这样的自信心态,赵砚淮对崔澜展开了攻势,每次崔澜露面或者路过,赵砚淮都会“不小心”脱掉外衫,露出结实的臂膀和腹肌,有时候还会“不小心”摔倒在崔澜面前,等着崔澜关心他或扶他。
当然,更多时候,赵砚淮会“不小心”让崔澜看到他对崔澜情根深种,深情呢喃崔澜名字的场景。
然而,赵砚淮气的面容扭曲,他筹备了这么多,就没有一次,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因为每次,奎类都会在旁边搞破坏,他露肉勾引崔澜,奎类就露得比他更优雅、更脱俗、更欲拒还迎;
他摔倒在崔澜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奎类就直接一脚把他踢到一边,然后在他刚才的位置躺下,说自己不小心扭到脚踝了,要崔澜哄;
他想让崔澜看到自己的深情,奎类就在旁边起哄说要是真的深情就去悬崖摘几朵雪莲回来看看诚意,把他架得下不来台。
赵砚淮忍无可忍反击说奎类自己怎么不去,奎类转头就背回来了一箩筐雪莲,一边用那些雪莲对崔澜献殷勤,一边拉踩他。
可气的是,崔澜,竟然还真吃奎类那一套!
奎类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崔澜难道看不出来奎类很装很假吗?
赵砚淮气的双眼猩红。
更可气的是,奎类很快就凭实力爬到了管事一职,自那以后,奎类就利用职权之便,百般刁难起了赵砚淮。
包括但不仅限于让赵砚淮举着?石臼罚跪,让赵砚淮用抹布一寸一寸擦地,让赵砚淮给崔澜当药人试药……
崔澜对赵砚淮这种人,下手向来没轻没重,每次试完药后,赵砚淮都要忍受最少半个月的蚊虫噬心之痛,每次都疼的恨不能自己了结了自己。
眨眼就是半年过去,赵砚淮在医馆每天都饱受折磨,眼睛被崔澜药瞎了一只不说,脸型也变得崎岖又怪异,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苍老,恍若皮包骨头,跟从前斯文俊秀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再加上成天干着粗活,没有时间打理自己,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崔澜觉得现在就算是把他放到广义侯府众人面前,他们也绝对认不出来。
赵砚淮现在压根不敢直视井水里自己的模样,他也没有注意到,奎类,长得跟从前的他越来越像了。
冬去春来,一年后,广义侯府众人齐刷刷来到了崔澜的医馆。
不同于前世的盛气凌人,看在那块“杏林圣手”的牌匾的份上,这次广义侯府的众人还算客气。
广义侯夫人抹着泪说明了前因后果,原来,广义侯府是三代单传,赵砚淮自落地就受尽万千宠爱,广义侯稍严格一些,赵砚淮就敢甩脸子。
某次跟广义侯吵完架后,赵砚淮负气出了京城,独自游山玩水,来到红柿镇附近时刚好遇到了洪灾,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广义侯府一直都在找寻自家独苗的线索,在崔澜的放水下,总算提前前世几年得知了赵砚淮的下落,找了过来。
崔澜笑眯眯地接待了他们,然后把奎类和赵砚淮一起叫了出来:“当年同时流落到我这的,就是这两位了,侯爷和夫人觉得谁是你们的儿子?”
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奎类和蔫头耷脑瞎眼毁容的赵砚淮站在一起,广义侯和广义侯夫人不假思索地就握住了奎类的手,得知奎类失忆之后更是眼泪涟涟,又问了奎类一些在侯府生活时的细节,稍加思索之后,奎类都能答得上来。
接着,奎类又掏出了玉佩,广义侯和广义侯夫人彻底认定了奎类的身份,抱着他痛哭了一场。
广义侯府众人带着奎类离开,这次,广义侯从始至终就没升起过灭口的念头,反而千恩万谢。
早在刚来那会,崔澜神医的名头就已经打出去了,这些年她一直待在红柿镇是因为她低调和享受小镇生活,但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来她医馆看病的王公贵族都不算少。
得罪崔澜,就是得罪那些王公贵族,广义侯可没这么大脸。
看着广义侯府的马车就此远去,赵砚淮痛苦地捂着心口喃喃自语:“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应该是怎样的,赵砚淮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痛苦万分,好像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另一边,奎类抵达广义侯府后,就正式开始作妖了。
今天泄露一点情报给广义侯的政敌,明天偷渡一点金银财宝出去孝敬主人,后天打着在医馆耳濡目染多年想展示下手艺兼尽孝的名义,给他们做药膳。
很快,广义侯就被弹劾了,御史罗列了多项罪名,皇帝震怒,褫夺了广义侯的爵位,抄没了广义侯的家财,将其贬为平民。
广义侯和广义侯夫人听说消息后直接就中风瘫痪了,倒地不起,屎尿齐流。
“实话告诉你们吧,广义侯府倒台是我主人做的,我也压根就不是你们的儿子。”
奎类一字一句地吐出诛心之言,两人目眦欲裂,疯了一样想问奎类什么意思,奎类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针对侯府?他们真正的儿子又在哪里?
但是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他们就被秘密接到了红柿镇,和赵砚淮会面了。
当崔澜告诉他们赵砚淮才是他们亲儿子时,两人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看着比他们还老的独眼瞎子,会是他们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宝贝儿子。
广义侯红着脸用力挣扎了起来,想要爬到崔澜脚边好好质问崔澜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他们,却被奎类死死压制住了。
赵砚淮也有很多想问的,比如崔澜为什么要让他错过他的侯府父母?为什么要阻止他认祖归宗?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他这么狠却对奎类那么好?
崔澜轻笑一声,将前世的记忆悉数灌到了他们脑子里,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崔澜吩咐:“把屋子封死了,从今以后不许他们迈出这里一步。”
奎类笑着遵令。
解决完渣滓后,崔澜的生活就没有烦恼了,每天吃喝玩乐、看病问诊,不知不觉竟也染得一袖药香。
本朝皇帝长女登基那日,崔澜乐得连做了半月义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