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
揉了一把闺女的头发,韩建雪笑盈盈的,“你外婆这么疼你,你还不想去了?
以前,一说去那边,就属你最积极。”
宋雨:“!”
她一下子就着急了,“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明明知道,我是啥意思。
这,是对我外婆有意见吗?不是的!”
宋雨掷地有声,“我分明是不愿意看大舅妈那张脸,明明是最不讲道理的,摆出来的架子,还以为自己多有道理似的。
看见她,我就烦的慌。”
说罢,宋雨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儿,小嘴撅的能挂个油瓶子,“你看,她还占了个长辈呢,真是臭不要脸。
要是放在我的身上,我就该大嘴巴子抽她!”
这样直率的性子,可爱。
韩建雪笑了一下,低声道:“你烦你大舅妈,不就是因为她说话、做事儿不讲理吗?
自有一套歪理谬论,明明,啥都是错的,偏偏振振有词的很。
你觉着,你外婆性子这么软,你外公又还没好利索,能经得住你大舅妈气?”
宋雨一怔,愣了一下,看着韩建雪,呢喃着,“对啊,娘,你说我这脑瓜子,现在怎么这么不好使了呢?”
说罢,宋雨懊恼的一拍头,嘴里嘟囔着,“完蛋了完蛋了,我肯定是被七七给传染了。”
旁边站着都躺枪的七七:“?”
不儿,她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能经受的住,这样大的黑锅吗?
韩建雪也是愣了一下,万万没想,自家闺女的自知之明,还真是少的可爱。
不用七七传染,她那脑瓜子,也是时灵光,时不灵光的。
当然,灵光、不灵光,占一九开。
韩建雪憋着笑,没说,看着宋雨继续道:“我光想到外公、外婆是回家了,却没想到,那也是大舅妈的家,他们现在还在一个屋檐底下处着呢。”
“对呢!”
韩建雪柔声道:“可不就是这样吗?要是,你大舅妈再嘴上没个把门的。
老两口刚回去,她就把人给气着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咱们家,你爹啥脾性,你不知道?”
宋巍是好人,也可以说是烂老好。
平时,左一个行,右一个好。
“让他去驾车,没毛病,你爹就算是自己栽沟里,都不能叫爹娘栽沟里的。
但是,指望他护着谁……”
话一出,宋雨沉默了,讪笑了一下,“哈哈哈,没看出来,娘,你还是挺嫌弃爹的哈。”
韩建雪:“……没有,我说实话,因为,我以前也这样。”
她摆摆手,损起来自己,那叫一个大大方方,“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种人。
你爹烂老好,我是窝囊废。也就是现在,家业有人撑着,我胆子大了点,可让我干点啥事儿,我还是不大行。”
同样的,宋雨就不一样了。
这孩子,牛叉的好像不是他们俩亲生的,活像是从别人家里抱来的。
那脾气,一个冲字儿怎么形容。
“反正,你爹笨嘴拙舌的,要是秦招娣脑子犯病,真的阳阳两句,他这个身份,就算是有心想护,还能说我的弟媳妇吗?
真说出去了,是咱家被人家讲究。”
一个大男人,陷进这样的事儿来,好说,不好听。
“而且,你爹那笨嘴,恐怕也说不明白啥,三两句话就让秦招娣给呛回来了。
白生一肚子窝囊气。”
先给自家男人可劲的贬损了一通,然后张嘴就开始夸宋雨,“但是,你不一样。
咱们家的孩子,数你最伶俐,这差事,交给谁办我都不放心,只有你去了,娘才能踏踏实实的送你们上牛车。
才能安安心心的伺候你小舅妈。”
怎么说呢,此时此刻的宋雨,心中豪情万丈,竟然生出了一副舍我其谁的感觉。
是了,一家子都是这品性,胆小,嘴笨,不会与人争辩。
平常倒是无所谓,对付秦招娣这样的泼皮无赖,显然就不够看了。
嗐!
还得指望着自己呢!
指望老爹,那怕是完犊子了。
“行!”
宋雨一点头,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这事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等着我的好消息。”
“好嘞!”
七七没人看管着,不放心,再加上医院人来人往的闹腾,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被人拐带走了。
得多糟心。
因而,宋雨重新拍了胸脯,“娘你放心吧,这事也交到我身上。
让外公、外婆不着急,先收拾着,我带七七去看一下脑子,如果要是真有毛病的话,那也得回来再治。
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好的毛病。然后,我就带着她一块去,权当是放放风,认认门了。”
“好嘞!”
在韩建雪的彩虹屁之下,宋雨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牵着七七的手,乐颠颠就跑了。
旁边看着的韩建功:“……”
额。
咋说呢。
好像,也没啥好说的。
注意到弟弟的视线,韩建雪也了他一眼,凶了吧唧的,“干啥?”
韩建功没说话,脸上倒是露出个浅淡的笑来。
默默伸出了大拇指。
高啊!
这手段,实在是高。
三言两语,就把宋雨这个小傻瓜,哄的找不着北了。
“没办法呀,一个猴一个栓法儿。
你外甥女就吃这一套,我不用这一套哄着,咋办?再说了,这丫头的性子确实不错,强硬点也好,不容易让人拿捏了去。”
之前,她觉着,说话、做事儿温柔点也没什么,都是过日子嘛,天天弄得唇枪舌剑,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后头,被人欺负的不行了,她才慢慢领悟出来,温柔归温柔,却还是要有锋芒。
不然的话,大家伙都拿他们是软柿子,谁不高兴了,都能来捏一把,那才是要命的。
像宋雨现在这样,就很好。
知进退,也识大体。
往后做事情,自有自己的章程,反正不能吃亏了。
“这两个孩子,你教得好。”
韩建雪摆摆手,“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等到大点儿,打发她出门子,就让她婆家头疼去,我是不管了。”
再管下去,一准折寿。
“不说那些没用的东西了,翠儿的事儿,才是最要紧的。
话说回来,她现在这样,你跟你老丈母娘说了没?”
要是没记错的话,翠儿在娘家,也受疼。
韩建功:“……”
额,说啥?
他老丈母娘一家子,也不是啥好鸟。
对媳妇的好,都是他吹牛逼的。
啧。
至于说的,要把孩子送到外家去的话……
韩建功眼底,泛着一些冷意,他娘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
就算是再看不过来,也不能往外家送,就希望,他爹能稍微给点力,不然的话,事情,怕是有点不好收场。
谎言说了好几年,冷不丁被戳穿……
被戳穿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马上就分家了。
可是,一想到外人会对自己媳妇指指点点,甚至言语间带了些轻蔑、阴阳怪气,韩建功的心里就不痛快。
他娶媳妇的本意,就是想让她跟着自己享福的。
结果呢?这可倒好,福气没享几天,倒是受了不少气。
不成不成……
忽然间,他想到了媳妇的舅舅家。
兴许,这里是个突破口。
韩建功干脆从韩建雪手里接了东西,先回病房看媳妇儿了,等人走远了,韩建雪才咬着牙,拉着韩母,一脸的不满,“娘!”
看闺女摆出这副架势,韩母一脸懵逼,“咋、咋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对于这个母亲,韩建雪也是恨铁不成钢居多,甚至在心里默默吐槽起来,看样子,自己先前那窝囊性子,甚至有些拎不清的个性,都是随了娘。
随到了骨子里,随了个十成十!
“不是我说,这事儿您办的也太不地道了。翠儿宫外孕,被秦招娣一把推掉了孩子,肚子上平白无故挨了一刀,本来就遭罪。
您不说在家里把孩子看好,怎么能把孩子送到她娘家去?”
“不是,”韩母觉着,这是闺女误会自己了,当下,就细细的解释起来,“不是我不想管。
是你娘我啊,也是个人,没长个三头六臂,我又要照顾你爹,又要伺候孩子,压根就忙不过来啊。
而且,你觉得秦招娣那玩意儿,又是什么好相与的?万一她那个小心眼,发起疯来,扯着孩子揍一顿,我是拦都拦不过来。”
韩母叹息一声,摆摆手,“还是送回去,省事儿。”
“对啊,您的事儿是省下了,儿子,也推出去得了。
对了,最好,让建功跟他丈人家,再不来往,见了面,针尖对麦芒,也就万事大吉了。”
听见韩建雪这么说,韩母懵逼了,“不是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诅咒你弟弟?”
“你也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那您觉得,您这个事儿办的就敞亮了?不管小翠是不是宫外孕,要不是秦招娣推她那一把。
人家也不可能流产。
至于,人家小翠为什么会宫外孕?归根结底,还是您儿子整出来的事儿。通篇数下来,全都是咱家的过错。
遇见问题了,您不说把事情办好了,让你亲家高看一眼,居然还能把孩子送过去!”
光是想想,韩建雪都觉着七窍生烟。
当然,要是真的在意田翠,她也没啥好说的。
可,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田翠娘家人,也一般。那就没必要把他们再搅合进来了。
不值当的。
正因此,韩建雪念叨起来老娘,也就越发理直气壮,“你这不是找麻烦的吗?传出去人家指着你骂两句,那都是你该受的。”
“不都是孩子亲人吗?”
韩母也委屈上了,“我又没啥坏心思,归根结底,不是怕孩子因为我的疏忽,受欺负吗?”
“为啥受欺负?说白了,还是你这个婆婆不顶事儿!”
韩母:“……”
她看着韩建雪,气恼的,“咋做都不对,那我干脆不做了!”
“不做了?”韩建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你疯了吧?不趁着现在这会儿跟建功、小翠两口子打好关系。
难道,你真打算带着老爹跟韩建国过啊?”
面对韩建学的犀利讯问韩某一时间没了声响,过了一会儿张口恼羞成怒的,“咋了?自古以来,不都是老两口跟着老大过吗?
我跟着你大哥过,总归不出错。再说了,秦招娣就算是再能耐。也只是个娘们!
轮到大事,还是得你哥说了算。”
看着韩母这般嘴硬,韩建雪都无语了,看着老娘,深吸一口气,“行吧,反正,你现在是觉得甭管你干啥,我都想跟你对着干。
说的话呢,你也听不到心里去,随便您吧,回头遭罪了,别找我哭,我一个外嫁女,可管不了那么多!”
说罢,韩建雪一个字都没多说,略过母亲,兴冲冲的去找弟媳妇了。
还没到病房门口,韩建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兴冲冲的折返了回去。
正沉思的韩母看见女儿重新回来,眼前一亮。
好吧!
只要她说了话,自己就就顺着台阶下了,亲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再说了,自己性子本就温吞。
刚刚说的那个话,已经是她能放出来,最狠的话了。
只可惜,韩母这一把,纯粹是想多了,韩建雪压根没有要搭理老娘的意思,径直从老娘的面前略过,迈着步伐哒哒哒跑远了。
韩母:“???”
看着韩建雪的背影,她瞠目结舌,气急败坏。
……
“能吃饭了吗?”
“能,”田翠的气色,好了点,有些不好意思的,“排过气了,就能吃了。”
“成,”韩建雪端着碗,先喂了半碗小米粥,“吃着,姐那边,还有鸡丝,你吃完了这一碗,姐再给你整点有营养的。”
田翠闻言,心中感动不已。
而且,不说旁的,就这一碗小米粥,也不是单纯的小米粥,韩建雪是用红糖熬的,吃起来香香甜甜的,让人胃口大开。
“姐,真的,你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
看着田翠要哭,韩建雪心里也软乎乎的,“傻孩子,哭啥?姐对你好,那不是应该的?
当年,我生小雨的时候,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们娘俩早就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