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巫马半步不让，连句软话都不说的姿态，让刘海中心里憋闷不已，好歹给个台阶啊。
虽然没能逃过赔偿，不过看刘海中那铁青着的脸，阎埠贵倒还算满意，起码，离间他们关系的目的算是达成一部分。
像这种三进四合院的大型大杂院，集体劳动分配基本遵循‘以户为主，兼顾人口’的原则。
这个‘兼顾’，正是刘海中作为一大爷以前偏帮巫马，让他过得这么潇洒的理由。
像这种三进四合院，集体劳动看似不多，实质上贯穿全年。
冬季铲雪、夏季防火、雨季前修补连廊屋顶漏雨，疏通院内排水沟、雨季后清理积水洼地。
更别提每天公共通道的卫生、公共设施维护和特殊时期晚上值夜巡逻了，哪样不是院里住户一块参加的。
他好歹是院里的二大爷，平时还是有些看似不起眼的权利的，只要刘海中不偏帮，总能找到让巫马有苦难言的小鞋。
阎埠贵也不是傻子，易中海前车之鉴不远，他自然不会做的那么明显让巫马抓到什么马脚，但哪怕按正常的集体劳动分配，也够一人一户的巫马喝一壶的。
他有些得意的扶了扶眼镜，这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总不能他不参加集体劳动，还有脸去上高吧。
接下来，就是怎么赔的问题。
“赔肯定赔，不过巫马，你要两副猪肝，这不是难为人么。”阎埠贵为难的直叹气，“你也知道现在肉有多稀罕，我从昨天忙到现在，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也搞不来半点。”
“那我不管，您没能力，我马哥还能没这个能力？”巫马笑眯眯的看向马威，“我马哥可是屠宰场的工人，每天不知道杀多少猪，区区两副猪肝算什么。”
“想什么美事呢，还区区，现在全京城一天也就供应百来头猪，这还包括分到厂里的。”马威嗤笑出声，不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就这么多，你要不要吧。”
油纸包里的猪肝是右叶，看起来不太新鲜，表面灰褐色与暗红色交织，边缘干硬皱缩，跟树皮似的。
巫马嫌弃的看了两眼，“就这？”
这也太糊弄人了，少归少，卖相弄好看点啊。
“你知道什么，现在猪肝没出厂就被分配到医院、老干部局去了，外面根本没流通。”马威指着猪肝，心疼道：“光这一片，我都不知道搭进去多少人情。”
巫马啧了一声，两副猪肝都搞不来，真是高估他们了，他环视一圈后，尤其刘海中怒气填胸的样子，决定卖他个好。
他手交叉在胸前，面容冷峻，佯装不满道：“我想我昨天说的很明白，两副猪肝，少一点我都乐意。”
“既然你们没诚意，那也别怪我不讲情分。”
“东西你们拿走，明天我就去街道办反映你们的情况。”
“别啊，巫马，我们真的很有诚意，但你提的条件，我们实在办不到啊。”成分不好的阎埠贵赶紧赔笑，“这么着，猪肝没有，我们这现成现钱给你成不成。”
“咱们就按市场价来，该多少就多少。”
巫马气乐了，“二大爷，您是不是觉得就您一个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的，一斤猪肝才多少钱？”
“这么着，东西我也不用你们赔了，我给您十块钱，你帮我买三斤猪肝回来，我就当你们道过歉了行不行。”
“巫马，你别太过分了。”马李氏气的眼都竖起来了，“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僵。”
“我过分？我跟雨水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无故就被你们指责，让你们赔偿自己也答应了，现在赔不出来，又说我过分？”
“没说不赔，这不商量着么。”
“有什么可商量的，当家的，让他去告，我就不信了，他们没脸没皮，让不让人说了。”
“你他么找揍。”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巫马，听二大爷劝，咱们在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
砰、砰、砰
当人无视，当面吵吵甚至还要动手，刘海中脸都气的泛红，愤怒的拍着桌子，“吵什么，吵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闹的所有人知道是不是。”
巫马指着马威夫妻，义愤填膺道：“一大爷，不是我不想好好说，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诚意道歉。”
“两副猪肝确实是难为人，巫马，你要还当我是一大爷，就给我个面子，折现赔给你拉倒。”刘海中瞥了眼桌上的猪肝，隐蔽的咽了下口水，“不过老阎，现在物资紧张，这猪肝的价格也不能完全按照市场上的来算。”
“嗯，一片猪肝三块钱怎么样。”
阎埠贵因为过于激动，甚至都破了音，“什么，三块钱？”
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赔这么多，仍旧让阎埠贵心如刀割。
三块，节省点都够他家解娣一个月生活费了。
“你还嫌贵？”巫马面无表情的干笑道：“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我给你五块钱你能给我买副猪肝回来么。”
刘海中不耐烦的摆手，“就这么滴吧，别在这叽叽歪歪的，谁让你们自己管不住嘴。”
“看你们，把一大爷都气成什么样了。”巫马皱着眉，严肃道：“一大爷是慈善长者，我不想他为了咱们这点破事烦心。”
“这么着，我在退一步，一片猪肝两块，二大爷您赔我四块钱，马威你赔我两块加这副猪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成不成咱们就一句话。”
看看，一让就是三块钱，这就是他刘海中的面子，嘴角刚刚勾起，又想到刚刚巫马不给他面的时候，又赶忙笑容憋了回去。
显得有些，抽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阎埠贵跟马威对视一眼，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认下，现在黑市上猪肉都得五六块钱一斤，两块钱一片猪肝真的不算贵。
阎埠贵是最害怕巫马把事闹大的，咬咬牙率先开口，“行，就按这个数来。”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钱，肉疼的数了四张，贪恋的摸了摸，极为不舍的放在桌上，转过头，不忍再看一眼。
马李氏还欲再说，被马威拉了两下，臭着脸，掏出钱往桌上一丢，“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随时欢迎。”巫马冷笑着把六张毛票收起来，“今天是看一大爷的面子，下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实在让人不爽，阎埠贵深呼吸几口依然压不下心头的火气，闷哼一声，“我们走。”
就在刘海中也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巫马走到他身后，按了按他的肩膀，“一大爷，您等会，我有点事要跟您说。”
刘海中记恨巫马刚刚不给面子的话，板着脸，“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巫马附耳轻声道：“脚扣。”
这两个字跟有魔力一般，刚刚还气的不行的刘海中马上顺从的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