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舒的屋子里点了油灯，明亮的灯光下，一切都无处隐藏。
姜夏云只能躲在墙根处，侧耳靠在墙上，听里面人的对话。
虽然还不算太清晰，但已经能听个大概意思。
杜清舒完全没意识到外面有人在偷听，她面色有些凝重：“这次选秀，务必要让秋月得圣上青眼。”
屋内站着的丫鬟为她添了杯水：“夫人不必过于担心，光是凭老爷的官职圣上就不会看轻了小姐。更何况，小姐素有美名，依奴婢所见，您反倒要担心，万一小姐得了专宠该怎么办。”
丫鬟故意这么说，杜清舒果然舒心了不少：“就你这丫头嘴甜。”
确实，姜远川身为丞相很得圣上看中。
不论姜秋月是个怎样的人，圣上都会看在姜远川的面子上将她纳入宫中。
只是不知为何，之前谋划的好好的事现在竟让她有些不安。
区区一个选秀……能出些什么变故？
杜清舒心中疑虑未消，想起这些日子来服中发生的大小事件，她又问丫鬟：“按理说，选秀之时圣上应该不会召王妃进宫。”
一般来说，选秀都是由皇帝、太后和皇后组织，只是本朝情况特殊，只能有皇后与皇帝评判，再加上一个贵妃在旁协理。
至于皇帝的弟弟、弟妹自然无需在这种时候入宫。
丫鬟听了，也知道杜清舒的担忧，展颜笑道：“景王妃顽劣，时常给家中捣乱。但像选秀这样的大事，她可一点也插不了手。”
看见杜清舒的眉头依然没舒展开，丫鬟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若到时候她真做了什么不合礼仪的事，非但不会影响小姐进宫，还会让她引得皇家厌弃。失了王妃的身份，她还不是任您摆布？”
杜清舒瞪她一眼：“说什么呢！小云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摆布她！”
话虽是这么说着，杜清舒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好看多了。
丫鬟也看出杜清舒的心情变化：“是，奴婢说错了，依您一片慈母之心，最是疼爱两位小姐了。”
姜夏云在外面静静听着，后头两人还聊了一阵姜秋月最近的计划。
如果不考虑她的人品，以这个时代的标准，她确实算是很不错的女子。
现在，为了即将到来的选秀，杜清舒还请了一位不久前才从宫里退出来的教习嬷嬷。
早上姜秋月还来王府找麻烦，估计回去以后就立刻被逼着苦学了。
最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两人聊天时没有再提到姜夏云。
等到屋内灯光暗下去，姜夏云就偷偷溜回王府。
锦书本来准备守在院子里等着姜夏云，等了一阵就被小喜劝回去了，姜夏云回到院子里时，两人都已经睡下了。
尽管白天已经睡够了，为了将作息调整正常，姜夏云还是准备再睡一觉。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刚刚从那间屋子里拿出的信件还在她怀里。
系统知道她这次出门有了点收获，看姜夏云将信拿出来，也暂时停下娱乐活动，跟着姜夏云一起看。
这几封信件都有些泛黄，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母亲收”。
姜夏云本以为是谁寄来的家书，没想到打开后，写信人的口吻却是原身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
看来这几封信都是她写给母亲，但不知为什么没能送出的。
当年原身的母亲和姜远川私奔，与席家连关系都断了，更不用说带陪嫁丫鬟去。
这丫鬟是原身的母亲婚后才来的，名叫小玲。
小玲能识字已实属不易，信件中字迹歪歪扭扭，还夹杂了些错别字。
信上主要讲了在丞相府的见闻，她的表述能力不行，几句话就看得系统犯困。
“我不行了，宿主，我要先休眠了。”
姜夏云点头：“你睡吧。”
她本来也没想让系统跟着帮忙分析点什么。
系统困得确实有道理，她看着这些信也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以后，姜夏云继续读下去。
毕竟是原身母亲身边的大丫鬟，饮食起居都与原身母亲有脱不开的关系。
小玲在成为大丫鬟以前，本只是丞相府一个打杂的仆役，好不容易遇到有人赏识，珍惜还来不及。
杜清舒善妒，后院女人一旦失宠，都会被她狠狠惩治。
其中，不乏有女人受了委屈拿身边的丫鬟撒气。
小玲与丞相府其他丫鬟闲聊时，总听说有哪些大丫鬟平时得宠，主子遇了事后被欺负得最狠。
所以，刚被选成大丫鬟时，小玲心中的忐忑更多一些。
没想到真正接触这位主子后，小玲才发现她居然那么仁慈。
虽然是目前府里最受宠爱的妾，但她举止温柔大方，从不会因为姜远川宿在谁房里而生气，也没有苛责过下人。
小玲一次不小心将她最喜爱的玉镯摔碎，也没得到责罚，只是将玉镯碎片清理了了事。
最让小玲敬佩的是，这位主子居然还会教自己识字。
日常的赏银就更不必说了，别人院里有的，她们都有。
只不过这位主子眉宇间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就算小玲身为一个女子，看了也忍不住怜惜。
小玲曾问起过她在为何烦心，她只说是因为丈夫府内妻妾太多，自己看错了人。
对于这个解释，小玲是不信的。明明看着从不善妒，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姜夏云看着这封信，却理解了她的意思。
席家家风一向清明，男不纳妾，女不做妾，她被一番花言巧语骗来京城，心中怎能不忧。
看着这些信件，姜夏云似乎也随着小玲在原身母亲身边走了一趟，
只是想起最后的结局，姜夏云不禁忧心。
纸笔对于丫鬟来说是个贵重物件，小玲虽为大丫鬟却也不敢浪费，字写得又小又密。
只是看了一半，姜夏云就觉得眼睛有些疼。
她推开窗子朝远方眺望天空，揉了揉太阳穴，又坐回桌前。
前面的欢快叙事很快结束，往后翻了两页，姜夏云的脸色就逐渐凝重下来。
这次任务，她已经有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