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偶尔一些银河中重量级势力的联系，黑塔和叶律基本上断绝了与其余人的社交。
黑塔是不屑，叶律是已经不想了。
叶律扩建了实验室，引进了更多器材，但并没有搬家。
至少现在还不需要，他和黑塔都默契地没有去提起此事。
或许随着科研事业的推进，未来的某一天终究需要换一个地方，但那不是现在。
他们相互陪伴，仿佛隔离了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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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波算法难题的解决只是黑塔证明自己天才头脑的第一步，是起点。
她博学广识，虽然年少，却接连攻破数个难题，向科学界投下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她之前的天才们也是这样做的。
与之相对的，叶律亦有成果，不过却是远远比不得黑塔。
这种结果他早有预料，所以并未感到愤懑不平。
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家人了，家人之间，哪有什么自卑或嫉妒？
他们只有彼此了。
黑塔时常会对叶律的状态表示担心，但叶律每次都会不显纰漏地表示并无大碍，仿佛他已经走出了悲伤。
但黑塔总觉得他没有真心笑过。
…
“哈～”
夜晚寂静，黑塔起夜。
她打了个哈欠，弯着腰慢悠悠地从卧室走出。
睡衣单薄，丝丝凉风从缝隙钻入。
但是黑塔没觉得冷，踏上「智识」以后，除非她主动散去命途之力的守护，否则一般不会感觉到过冷过热。
“没关窗户？”
黑塔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卫生间，打算待会儿再去。
她走向阳台。
今夜无云，星光璀璨，月亮像是挂在天上的一汪水潭，明净透亮。
黑塔随意地扫了一眼夜色，就要关上窗户。
“嗯？”
忽的，她瞥见楼下花园的亭子那里，有着人影。
“叶律？”
她微微皱眉。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反正也不是很困，加上好奇，黑塔索性敛了声息，直接下楼去看。
出了门，直奔目的地。
靠近亭子，还未见其人，先听见玻璃碰撞的清脆响声，随即是一阵醉醺醺的歌声。
黑塔站在原地不动，打算先听听他要唱什么。
“烛火伶仃，
枯叶盘旋，
一天又一天，
于是碗筷也凝霜。
白云蒸腾，
月光破碎，
一年又一年，
于是泉水也干涸。
纸灰与飘雪落在掌心，
白蒙蒙是永不落幕的葬礼。
呆板的镜子前，
只有灰白…
…
”
因为醉酒和哭泣，他唱的很含糊，却也正是因为这份含糊，悲伤与歌词一同涌现。
月光清，人心凉，泪滴落在酒瓶上，都是心碎的沉闷声。
黑塔忽而感觉到寒冷了，抓紧单薄的衣裳，巨大久违的酸楚从回忆中涌到她的眼眶里。
叶律并没有走出过往。
黑塔与安月相处不过几年，至今仍留缅怀。
何况是与足足五个至亲之人相处了十几二十年的叶律？
他的心已经是悲伤的空洞，怎么也填不满。
一曲终了，余韵不散，叶律一个不稳，从椅子上滑下，躺倒了冰冷的木板上。
他索性就在地板上坐起，依靠着木椅，再拿起一瓶酒，往嘴里灌。
“叶律。”
黑塔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叶律那因为酒精而迟缓的思维先是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
「智识」的力量涌动，消解了他大半的醉意，叶律站起身。
“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黑塔看他这个样子，更加心酸。
不用多说，为了防止喝多了被她看出来，他这样做已经很多次了。
“还说我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黑塔瞥了一眼地上流转着星月光晕的酒瓶，冷笑一声。
“…你看了多久？”
知道瞒不下去了，叶律微微叹息，问道。
“你唱歌之前。”
“…”
叶律脸上那原本因为酒水而产生的红晕变得更深了，他尴尬地脚趾扣地。
他在那里月下独酌，唱着歌发泄发泄情绪，怎么的就全都被听去了？
“能不能忘掉刚才的一幕，乖乖回去睡觉？”
“不行，我记一辈子，谁让你瞒着我的？”
黑塔冷哼道。
随后，她迈过地上的酒瓶子，坐在了叶律对面。
叶律有点想要跑，但在黑塔冷冰冰的视线注视下还是不得不坐下。
想了想，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黑塔的身上。
“我不冷。”
“我知道，但我也不能让你就穿着个睡衣陪我在这里坐着。”
“…”
黑塔穿上了这身还残留着叶律体温的衣服。
“都是酒味儿。”
“抱歉。”
叶律低头。
黑塔没有说话，寂静笼罩在两人之间。
地上的酒瓶仍然有开启但没有喝光的，浓厚的酒精味儿源源不断地从中飘出，然后又被吹来的凉风吹散。
虫子不懂亭内的尴尬，自顾自潜藏在黑夜里嗡鸣。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事到如今咱们也算是家人了吧？”
半晌，黑塔幽幽地叹息。
“…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你看到啊…”
叶律这会儿的酒已经彻底醒了，他略微偏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是看着自己曾经的亲人。
“在小月去世以后，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早点振作起来，或者我颓废的样子没有被她看到，我没有让她操心，是不是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她能更开心一点？”
“所以啊，我这种醉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能再让你看到担忧呢？”
他的声音忧伤而落寞，如同一位沙漠中被劫掠了行囊后孤独行走的旅人。
“但是啊，你这种默默藏起来哭泣的样子，更叫人担心吧？”
黑塔突然就抓住了叶律的手，目光灼灼，让得后者愕然地看向她。
“安月姐死之前叫我照看着你，你总得给我这个机会吧？难道你想让她死之后也不安生么？”
“不，我没有…”
“你就有！”
黑塔忽而就强势起来，以不容违背的气势压向叶律，让得后者哑口无言。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又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