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
会出现灾厄。
这是世界碎片中的通行规则。
但叶开觉得有些问题。
仙人死在未来，那时候，世界碎片尚未产生，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的【秩序】。
除非……
叶开吸了口气。
“人死之后产生灾厄，这是他成仙时，对世界产生的影响？”
先生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世界破碎本身，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而是通过灾厄实现的。”叶开边想边说：“他知道即便成为仙人，影响力也有限，不足以解决当时的问题。”
“所以他影响了世人的观念，将【灾厄是在人死后产生】这个观念植入。那时候他控制着处理灾厄的机构，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并且灾厄的来源没有对公众公开，所以通过宣传，加上仙骨的操作，植入过程应当不算困难。”
几乎全世界范围内，都有人死后产生鬼怪的传说。利用和扭曲这一共识，对仙人来说并不困难。
何况，他还控制着覆盖全球的、应对灾厄的机构。
这个机构的人员数量众多，至少在国内，主要的负责人应当是黄建，而仙人所承担的则是武力和关键情报。
很容易可以推测出，顾威曾经用过的、能够探测灾厄的设备、对灾厄也有杀伤力的武器，都是仙人的手笔。
“我之前就观察到一个规律，死者本身会对所生成灾厄的强度有影响。”叶开说道：“由其他人记忆所产生的【异类】，死后产生的灾厄强度最低；正常的普通人死后，灾厄强度有所提升，而异能者死亡之后，产生的灾厄强度会更高。”
这一点，早在他发现有些人死在“未来”，就已经注意到了。
后来得到文胆，灾厄的强度对他而言差异不大，加上出现了影响整个世界碎片的灾厄，就没有继续注意这方面的情况。
难道李贺给他文胆的时候，还有这方面的考量么？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仙人死了，是不是会有一个极度可怕的灾厄出现……”
事实证明，它真的出现了。
“灾厄本身由人类的想象和【道】结合而产生，通过控制念头，可以定制灾厄。”
对于现在的叶开来说，这种可能性只存在于理论上。
但对于未来的仙人而言，即将成仙是他最强的时候，应当可以完成这个目标。
他也的确完成了。
成果就在叶开的手中，就是【剧本】——但这仍然有些不对劲。
最大的不对劲就是——迄今为止，他没有在手中的【剧本】上，观察到灾厄的特征。
那种红色的光。
“灾厄是可以利用的。利用灾厄将世界改造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人类会逐渐习惯生活中存在灾厄，并且习惯利用灾厄。”
皇家翡翠号证明，只要有一定的组织，人们是能够与灾厄一起生活下去的。
只要多加注意，完全可以将死亡率维持在很低的状态。
利用灾厄产生异能者，这个设定已经深入人心，很有希望成为【秩序】的一部分。
即便【剧本】结束。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太确定。”
叶开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这些东西似乎不是灾厄。”
“它当然不是。”先生说道：“成仙的过程不会太长，仙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那么多的剧本。”
“那……我的推测是错的？”
“没有错。”先生说道：“只是少了一部分。”
“？”
“既然有剧本，那么剧本就要有一个作者吧。”
“不是……你们吗？”
叶开想起刚才看到的记忆碎片中，漫天的仙人。
“我们？”先生笑了。
“当代的事情，我们只能补充一些疏漏罢了。如果剧本中没有产生大的纰漏，任其发展即可……有些人设出现了问题，有些场景出现了问题，但仙人只需要修复会导致场景崩溃的问题，就像范缜做的那样。”
“那……是【剧本】本来的作者？”叶开将手中的剧本合上：“他不是仙人吗？”
先生望着他笑了笑。
“不是……”
“他不是仙人。或者说，仙人不是他。”
“先生。”叶开有些无奈：“到这时候了……总不能真等到我成仙才能知道吧？”
“这种事，何必问我。”
叶开愣住。
不必问他——还有谁会知道？
还有谁，应该知道？
他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四下看了一圈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破贼。
破贼没有出现，视野中仍然也没有系统的提示，他却听到了剑鸣。
“对了，这里是文本和设定组成的……”
甚至手中的【剧本】，也不是真实存在，而是人类念头中的一个设定。
被收起来的剑，即便没有文本提示，自己也可以察觉到它的存在。
有一些被删除和修改的东西，文本会消失，但自己未必不能找出来。
就像是那些被放弃的能力一样。
只是，要如何才能做到？
剑鸣声中，叶开陷入思考。
他没有察觉到，剑鸣声越来越明显，整个空间都开始微微颤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
“你们感觉到了吗？”
蔡胜华将手按在墙面上，他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颤动。
“什么？”
陈宇航纳闷，他学着蔡胜华的样子将手按在上面，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船身在抖。”蔡胜华说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钟丽和阚景涛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感受到这些变化。
房间外的喇叭响了起来，是黄建的声音。
“现在起，所有人不要离开自己所在的房间。所有房间窗户拉上遮阳帘，此过程中避免向外看。”
外面是海。
“没有别的灾厄吧？”钟丽疑惑：“外面的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四人不明所以，对视一眼，决定按要求去做。
蔡胜华刚好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他站起身来，眼睛盯着地面，小心地拉上帘子。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愣在原地。
“怎么了？”陈宇航问道：“你没事吧？”
“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
蔡胜华说道：“我感觉……这句话我听过。”
似乎是同样的人、同样的声音，说过同样的话。
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又好像没发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