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一般寂静。
只有风,吹动他袖口的血渍。
“总涉案金额五亿零三百五十六万!全查到了!”
“报告完毕!”
“请领导指示!”
严旭杰说完,立正站好。
一屋子的警员,包括雷成弘,全愣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
啥??
让你主抓这次行动,你就去三个地方转了一圈?
结果——人抓了几十个,钱货堆了三辆军用卡车,还顺手干掉了三十六个负隅顽抗的?!
这哪是办案?这是把沪市去年全年的刑事案件打包重组,然后按了加速键!
那车里,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犯人,像被揍过的沙袋,东倒西歪;赃款赃物一箱一箱往库房搬,现金堆得跟小山一样,金条银元晃得人眼晕。
雷成弘腿软了。
真·腿软。
他当了十几年警察,坐上局长位子也有三四载,见过的大案子少说上百起,可从没哪一次,一个人,两天,三处窝点,直接把整座城市的地下黑网给掀翻了!
严旭杰一来,整个沪市好像换了个天。
以前是“有案不破、破案慢半拍”。
现在?是“案子自己找上门,连报警都来不及!”
两次行动。
涉案金额,直接超过他整个任职生涯的总和!
他现在看着严旭杰,眼神跟看外星人一样——你他妈是人吗?
周围的警员也都悄悄竖起大拇指,眼神里全是“大佬我跪了”的崇拜。
猛。
真·猛到没边儿了!
可严旭杰呢?
跟个没事人似的。
汇报完,冲雷成弘一点头,转身就走。
连口水都没喝。
直奔审讯室。
这次,他可不是来抓几个小虾米过过瘾的。
他要的是根。
是连根拔起。
雷达图清清楚楚——三个窝点,全都连着同一个名字:浩瀚集团。
这玩意儿,不是公司。
是毒蛇盘踞的巢穴。
必须扒皮抽筋!
……
审讯室门一关。
严旭杰往椅子上一坐,两条腿翘在桌上,烟往嘴里一叼,慢悠悠点着。
“砰”——门被关上。
宋志毅被两个警员推了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
“杰哥,人带到了。”
“嗯,辛苦了。”严旭杰懒懒应了声,“关门,把记录仪也关了。
电费贵。”
“好嘞!杰哥真会过日子!”
宋志毅:“???”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关执法记录仪?节俭??
你搁这儿搞行为艺术呢?!节俭你祖宗啊!
门一关,灯一暗,空气都冷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叼着烟、一脸慵懒的警察,腿肚子开始打转。
这哪是警察?
这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收命鬼!
脸上的伤还在一跳一跳地疼。
他下意识舔了舔牙——只剩牙龈了,早被铁棍敲没了。
恐惧,像冰水,从头顶灌进脚心。
“啪。”
烟头落地。
严旭杰站起身,脚一碾,火光灭了。
刚要开口——
“哇啊啊啊!!!杰哥饶命!别打我!我真的全说!全说!!!”
宋志毅直接跪了,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尿了。
吓尿了。
他以为下一秒,铁棍就要砸下来。
严旭杰皱了皱眉,有点失望地坐回椅子:“哟?这就撑不住了?”
他叹气:“我说过,只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你说。”
宋志毅眼泪鼻涕糊一脸,脑袋点得跟磕头虫似的:“是是是!我都说!”
“我常去的赌场,全是浩瀚的!”
“那帮人,不是黑社会——是地下王国!”
“一条龙服务:赌、色、贷、砍,样样齐全,闭环运转,没人敢跳!”
“我知道自己不是人……但我没得选!”
“屈莓被他们拍了视频,勒令我拿钱赎人。
我借高利贷,还不上……他们就说,你女友不值钱,不如卖了还债。”
“我想做人!可我怕死啊!”
“浩瀚不是公司,是四条毒蛇!”
“赌场归‘黑阎王’,他手下打手三百号,专挑断手断脚。”
“色诱圈是‘竹叶青’,女人全被洗脑成傀儡,谁逃谁死。”
“放贷的是‘修罗哥’,利息滚得比命快,还不上?全家上热搜,直播剁手指!”
“催收……是‘白无常’。
杀人不打二遍,活人见他转身,尸体都要先下跪!”
“这四个,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捏死我像捏蚂蚁!”
“他们拍屈莓的视频,我就敢报警?我报警,全家第二天就上黄浦江喂鱼!”
“浩瀚总部在海淀紫金大厦一楼——就是个门面,没人真去。”
“真窝点我知道三个——浦东的‘金鼎KtV’地下室,闵行的‘云水山庄’后院,还有崇明那边……”
宋志毅越说越快,语速跟机关枪一样,生怕晚一秒,脑袋就搬家。
他说得越狠,严旭杰的脸就越平静。
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而门外,雷成弘和一众民警,扒在单向玻璃上,听得脸色发白。
“我勒个去……这真是沪市??”
“黑阎王?修罗哥?白无常?你当演《水浒传》重制版呢?”
“这哪是黑帮?这简直是地下朝廷!”
“我们以前天天巡逻,咋就没发现?!”
“我现在觉得,咱们局里,是不是有内鬼?”
“不……不怪你们。”
雷成弘声音发抖,手扶着墙,才没倒下。
“是我瞎了眼。”
“这整个城市,一直都在蛇窝上睡觉,我们,还自以为安全。”
他盯着审讯室里那个安静抽烟的背影。
终于懂了——
不是严旭杰太猛。
是这世界,藏得太深了。
而他,一脚踹开了地狱的门。
“操,这小子要是没撒谎,咱们这帮人真成睁眼瞎了!”
“赶紧查!必须查到底!这帮孙子敢在沪市玩这么大,真当咱们是摆设?”
“沪市这地界儿,暗地里藏了这么一窝毒蛇?老子在这儿干了二十年,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着!”
“……”
不光是雷成弘,几个大队的头头儿,全都是在这座城市扎根多年的老人了。
谁都没料到——
表面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沪市,底下竟藏着这么一伙人。
杀人越货、贩毒拐人、敲诈勒索,干的事儿桩桩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