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天崖之上。
原本由棋圣以毕生修为布下的“天地盘”大阵,此刻已支离破碎。
纵横交错的法则棋路寸寸断裂,闪耀着最后黯淡的光辉。
悬浮于空中的黑白棋子,代表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阵眼,已十不存九,残余的几颗也在剧烈震颤,灵光急速湮灭。
“噗——!”
棋圣身形佝偻,再也无法维持凌空虚立,从半空中踉跄跌落,接连喷出几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圣血。
他的气息萎靡,原本睿智深邃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天地盘彻底崩碎。
“终究还是挡不住。”在他身旁,道主衣衫褴褛,头顶的阴阳道冠已然碎裂,披头散发,手中拂尘只剩下光秃秃的柄杆。
儒主情况稍好,但亦是脸色苍白,胸前儒袍被鲜血浸透,手中那卷用以言出法随的圣贤书简被撕裂大半,字迹模糊。
“阿弥陀佛,贫僧尽力了。”梵净圣佛最为凄惨,金身破损严重,多处露出森森白骨,盘坐的九品莲台碎裂不堪,佛光黯淡。
四位南华州的巅峰强者,此刻皆已油尽灯枯,失去了再战之力。
“棋圣,你的天地盘,终究困不住本尊的武道真意。”武尊声音平淡,“能挡住本尊两个时辰,尔等足以自傲了。”
武尊抬起手,握指成拳。
恰在此时。
一股令圣尊都为之心悸的恐怖剑意,席卷了整个南华州!
恐怖剑光自南方的天际尽头亮起!
随后,天地间只剩下两种颜色。
一种是蕴含着生灭轮回的昏沉暮色,另一种是堂皇正大、承载山河意志、审判诸邪的璀璨金色!
剑光横亘天地,仿佛将整个南华州的天幕都劈成了两半!
“什么?!”
武尊轰向棋圣四人的拳头硬生生停滞在半空,猛地扭头,望向南方周都的方向!
原本笼罩在整个周都上空的兵戈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被那一道剑气彻底磨灭。
“兵尊……陨落了?!这怎么可能?!”一股冰寒彻骨的危机感,瞬间刺穿了武尊的脊髓,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兵尊的实力还要在他之上,被誉为祖境之下最强一列,怎么可能有人杀得了他?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斩杀?!
那道剑光之中蕴含的轮回与皇道之力,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不好!!”武尊瞬间做出了决断,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身形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虚影,就要撕裂虚空,远遁万里!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你,要去哪?”
武尊浑身剧震,硬生生从虚空穿梭的状态中被逼了出来!
他骇然转身,只见在他身后,一道身着墨袍、周身缭绕着淡淡清辉与皇道龙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屹立在那里。
他手持已然完整的轮回剑,剑身暗哑,却散发着令万道臣服的帝兵威压。
“你……秦无幽?!”武尊认出了来人,心中的惊骇更是达到了顶点。
强烈的生死危机让武尊爆发出全部的潜力,他怒吼一声,不再试图逃走,转而将毕生修为凝聚于双拳之上,施展出自己最强的禁忌杀招!
双拳轰出,朝着秦无幽笼罩而去!这是搏命的一击,威力远超之前对付棋圣四人时的任何一招!
只是,这双拳停在了虚空之中。
“这不可……”武尊的怒吼戛然而止,瞳孔中倒映出的,是一道一闪而逝的剑光。
嘀嗒!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下去。
武尊的眉心之处,一点殷红悄然浮现,随即迅速扩大。
武尊,陨灭!
秦无幽缓缓收起轮回剑,看都未看武尊消散的方向一眼。
随后,他一步踏出,身影融入虚空,下一刻,已出现在无天崖。
……
无天崖底,战况比之外界更加惨烈。
五位皇天大将,又已经陨落一位,如今只剩三位,且个个身受重创,气息奄奄。
“轰!”
道祖善尸一掌拍出,掌心阴阳二气流转,化作一张巨大的太极图,狠狠印在三位皇天大将联手布下的光罩上。
“咔嚓!”
光罩应声而碎!
三位大将如遭重击,再次喷血倒飞,重重撞在身后的封印石壁上,伤势更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三位将军都是忠义无双之辈,本座实在是不忍心下杀手。”道祖善尸则不再理会已是强弩之末的三人,转身面向那面巨大的封印石壁。
他要强行破开这最后的封印!
“嗤!”
一道凌厉无匹的灰金色剑光,自九天之外斩落,斩向道祖善尸的后心!
剑光之中,轮回之意与皇道天威交织,让这绝地之底都为之震颤!
道祖善尸不得不放弃破印,骤然转身,原本点向石壁的手指,顺势向前一按!
“嗡!”
阴阳二气自他掌中汹涌而出,瞬间在他身前化作一面不断旋转的阴阳道图!
“轰隆——!”
剑光与阴阳道图狠狠撞击在一起!余波片刻散去,只见那道灰金色剑光已然湮灭,而道祖善尸身前的阴阳道图,也布满了裂纹,随即崩溃消散。
道祖善尸身形微晃,后退了半步。
他抬起头,眸子牢牢锁定了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崖底的墨袍身影。
秦无幽手持轮回剑,剑尖斜指地面,目光平静地与道祖善尸对视。
两位站在此界巅峰的存在,在这无天崖底,展开了第一次正面交锋。
“秦无幽……看来兵尊和武尊都已经陨落在了你的手上。”道祖善尸轻叹一声,“罢了,多你一个不多,便连你一块收拾了。”
他再次抬手,掌心中阴阳二气化作一黑一白两条细小的游鱼,相互追逐游动。
这黑白游鱼虽小,却散发出比之前阴阳道图更加本源的气息!
仿佛它们代表的,是构成这方天地的两种最基础的原初法则!
可就在道祖善尸的气机攀升至顶点之时,他的身体却猛地一僵,掌心中那两条即将扑出的黑白游鱼骤然溃散。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地低下头,只见一道炽烈的金光,已然撕开了他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