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七。”
“报牌，三张。”
四个小板凳拼成的临时牌桌上，扑克牌堆得乱七八糟。
蒋腾飞握着手里的一张王两张三，指尖轻轻敲着牌角，嘴角的笑，想压，怎么都压不下去。
通讯兵小白，目光在桌面和蒋营长的手牌间来回游移。
看着桌子上叠成的牌，又看着蒋营长手里仅剩的三张。
这是最后一次他掀牌的机会。
如果他出的是真的，自己掀开之后，这里三十二张“七”，就全是自己的了。
可万一是假的呢？那他们两个就输了！
小白的喉结动了动，伸出罪恶的小手，犹犹豫豫地悬在牌上。
蒋腾飞心中“咯噔”一下，装作镇定，虚张声势说道：“小白，我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下面这些牌，掀开就是你的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给了小白莫大的信心。
他嘿嘿一笑，眼神一亮，果断说道：
“蒋营长，大不了出卖我们师长一次，您放心，这点儿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没等说完，果断的把两张牌掀开。
扑通——两张鲜明的“七”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手停在半空，眼睛睁得老大，喃喃自语：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蒋腾飞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手里最后三张牌“啪”地甩到桌上。
“哈哈！没想到吧？前面全是骗你们的。”
“不给你们看点真东西，还真当我没长进！”
他插着腰，一手一个把两个列兵提起来，得意洋洋：
“说好了啊，下次师长到我们营。”
“一个通风报信，一个尽量延长到达时间。”
“再也不能发生上次的事儿了！”
那次可谓阴沟里翻船。
正逢过节，他大方让手下放松半天。兵们刚点上烟，支了无烟灶，准备“加餐”。
偏偏就在那时候，师长突然杀到。
而他呢，正在和媳妇电话里你侬我侬，诉说相思。
被师长一个电话硬拉回来，整整挨训一个小时。
这位师长发火的时候，可没什么“文明用语”。
蒋腾飞根本插不上嘴，最后只得老老实实写了一万字检讨。
后来才知道，师长原本是来慰问、鼓励他们的。
结果被兵们懒散的样子气得半死。
什么嘉奖？屁都没有！
自那以后，蒋腾飞彻底明白了：身边必须要有人盯着！
屋外风声呼啸着，蒋腾飞笑的春风得意。
正要开一局，门口传来两声急促的敲门声。
“他们过来了。”
小白噌的一下站起来，拽了拽衣服，提起帽子就走。
蒋腾飞见状，火速跟了上去。
那边肯定也结束了。
......
“班长，听说这次去的是你老部队，我能跟着你吗？”
车里，发动机的轰鸣声低沉不息。
车厢里略显闷热，士兵们的呼吸混在一块儿。
一个脸白白净净、透着书生气的年轻兵探过身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郭远鹏，带着期待。
郭远鹏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神情里带着点老大哥的沉稳，“学员兵到部队，会有人带你的。”
李冉不依不饶，双手不安地搓着裤缝，眉头紧锁，急切地追问：
“可是班长，我想和你分到同一个连队！”
他比郭远鹏大一届，但是郭远鹏比他年龄要大三岁，他们专业的学生都认识郭远鹏。
卷王，各个方面的卷王。
无论是体能，还是训练成绩，郭远鹏似乎早就练到极限，稳得让人看不到任何突破口。
面对李冉急切的神情，郭远鹏只是笑了笑，没再回答。
目光落在窗外略过的白雪皑皑，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他一来就在边防团了，干了那么多年，离开这里，像是做了一场梦，终究还是回来这里。
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
“一营长，看见我躲什么呀！”
“上次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你放心，下次我绝对不会和他们联盟了。”
“是是是，全歼太过分，手下的兵不懂事，我也觉得不太....”
冰天雪地的，几个少校中校排成排。
师里发通知了，这次学员兵的分配，每个营两个。
特战营不参加，多出两个名额，分给一营二营了。
林天站在蒋腾飞身后，有点儿想笑。
太欠儿了，谁家唠嗑这么唠的。
果然，一营长一吹眉一瞪眼，把蒋腾飞拉在他肩膀上的手拍开，并附赠一字口诀“滚！”
呲——
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林天往前迈了两步，来接他的营长。
表情淡淡，心情一般。
他站在这里，好奇心居多，怎么问师长都不肯提前告诉他。
任命这种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被他转移话题两次，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他可能认识？
毕竟，按常规顺位，他在原合成旅时，任命早该下来了。
林天嘴角紧绷，牙齿下意识摩擦着，眼里闪着火光：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关键时刻不来，偏偏现在跳出来摘桃子！
车停下来，他第一个上前。
刚下来的中尉肯定不是，绕圈开了后门，提出两袋子行李。
紧接着，一双作战靴踏上雪地。
林天眼睛猛地一眯。
随着身影完全走出车厢，他呼吸骤然一滞，心脏重重一跳。
车羽凡？！
林天脸上笑意缓缓荡开，似真似假。
他上前一步，手伸得很主动，语气平和得不能再平和：
“你好，是新来的营长吗？”
“我是换防指挥组的临时组长。”
“我代表全营，欢迎您的到来。”
语调不疾不徐，笑容看似真挚，热情周到，大方得体。
就是车羽凡喉结狠狠滚了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慌乱地把林天手里提走的行李又夺了回来。
“好……好好，我是新上任的营长。”
“真不用，你别那么客气……”
林天皮笑肉不笑，语气滴水不漏：“您是营长，我的顶头上司。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天。”
说完，动作干脆，把行李又塞回蒋腾飞的车里。
蒋腾飞瞪大眼，一脸问号：
“？？？”
——不对劲。
这小子使唤他，算了，他忍。
可怎么连新来的营长，也要让他跑腿送行李？
讨好营长，也不用把老连长往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