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营指挥部
“营长，还是联系不上。”通讯兵神情凝重，手指在耳机上敲了敲，“从信号消失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要不要向旅里报告？追击的特种兵，恐怕已经放弃追踪了。”另一名军官压低声音，试探着开口。
钱成乐下意识地抬手摸下巴，眉头紧锁，半天没吭声。
忽然，他转头盯住通讯兵：“你说，会不会是设备出了问题？”
通讯兵立刻摇头：“概率很小。侦察连用的，是咱们营最先进的设备。”
“除了营部的，最先进的就是他们的了。”那军官忍不住补刀，“您忘了？缺那一套设备，还是您亲自上报要的。”
话一出口，他嘴角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
太偏心了，自从林连长来了之后。
缺啥给啥，有啥先他们。
营里有的，第一时间送过去；
营里没有的，也想尽办法搞来。
照这个架势，他怀疑。
哪天侦察连要是想要坦克，营长都得咬牙想办法弄一辆去。
一个步兵连，就算是侦察连。
都赶上直属队了。
帽檐下，这个连长已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可钱成乐没察觉，还在思考这小子到底干嘛去了。
他们营的任务是守住高地，大显身手的时候一直没有给到他们。
已经派来两个连去增援前线。
现在高地就剩下一个警戒连的人数。
这个指挥部他待得是真刺挠。
演习演习，打到现在，前线的战斗白热化了，成攻坚战了。
谁也不让谁。
特种部队在这种大规模对抗中，优势并不明显。
他们合成营奔赴前线，同样是合成营。
一营二营就能大显身手。
他们呢，在这等着别人打过来。
既想让别人打过来，又不想让人打过来。
钱乐成这个矛盾的心理，他自己也拿不准。
同时心里还庆幸着，庆幸林天在演习一开始就出去了。
闹的越大越好，大闹天宫最好。
像很多演习那种，万里之外取其首敌。
每次看战况时，只要有部队神秘消失，他就怀疑是不是林天偷摸干的。
这小子有前科，他都看过了。
和蓝军总司令同归于尽过。
当列兵都能干下一个师长，当连长不得给他带回两个将军啊？
“营长，营长？”通讯兵的声音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拉回。
怎么这人，摸着下巴，摸着摸着把舌头都伸出来了。
怪...猥琐...
“啊。”钱乐成清了清嗓子，挥手道，“不用报告。”
“演习就是战争，在真打的时候，前线都打红眼了，就因为一个班不见了，就喊停火？不被炮火轰成渣才怪！”
他站起身，转向通讯兵：“告诉邓柏，有空就多检查防御工事。”
“别一天三顿问我要人，他现在是侦察连的一把手，心态得放好！”
通讯兵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谁知道营长到底是在关心战损，还是在关心那谁。
“是！”
钱乐成用手在裤腿上摩挲着，眯起眼：再给你一个白天的时间，要是敢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淘汰，回来就让你写检讨！
......
叽叽喳喳的鸟声，响彻整个山林。
太阳像个懒汉，缓缓挣脱云雾的羁绊，终于爬上了天。
温和的日光照在身上，在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后，应该是很舒服的场景。
可在这片林子中，谁都没有心情去看久违的日光。
紧张的情绪蔓延开，一行七人急行军。
泥地湿滑，脚步急促，低矮的枝条无情地抽在脸上，留下细小的血痕，也没人停下去擦。
三公里内已经画了个圆，都没找到那三个人。
“怎么办，连长，再出去就要过公路了，还有两公里，往前吗？”
“继续扩大搜索范围。”林天的回答干脆利落。
他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如果他是蔡小心他们会去什么地方找人。
眼前的荒凉，与平常意义上的荒凉不同。
这是一种密林的荒凉，潮湿、幽深，像是第一次实战时的气息——
同样的杂草丛生，同样的密林。
同样没有经过修饰过的原野。
那时候，他是前辈带着的新兵，现在，他是带着新兵的连长。
凌云喘着气提议：“要不分散吧，范围大。”
“不行，必须在一起，这里离海岸线近，我是真的希望那几个人被热情的老乡留下来了。”
凌云皱眉：“可是连长，周围没有村落，来了这么久，连汽车都没有。”
林天：“离这里几公里就是海岸线了，咱们是严重脱离大部队，还脱离人群。”
“大海茫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时间越久，危险越大。”
几句话下去，连士兵都感受到危险性了。
林天没说的是，他本能的觉得有问题。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敢仔细想。
“连长，这里有脚印！”
林天立刻快步过去，蹲下观察地面。
雨水泡过的泥土上，留着杂乱而浅淡的印记。
至少五六双不同的脚，都是成年男人的。
“是脚印。”他的语气沉了下来，目光越过林间，望向海边的方向，“可能是渔民，人不少，这附近一定有他们的落脚点。”
他一抖手，“跟我走！”
沿着脚印延伸的方向，林天的脑海闪过一个不安的念头。
从海上来的，在这偏僻又无人的地方……不会是海盗吧？
他深吸一口气，警觉瞬间拉满。
咔嚓。
他为步枪推上保险。
队员们被吓了一跳，互相对视，随后——
咔嚓、咔嚓。
全部上膛。空包弹，在这刻，成了他们的底气。
五分钟后，林子尽头，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出现在视野里。
它很旧，大雨刚洗过的屋顶发着暗光。
周围没有第二栋建筑，像是遗落在荒野中的老物件。
凌云刚抬脚要上前，林天伸手拦住。
“等等，不对劲。”他低声道。
“温度不对。”林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四周，“越靠近这里，越暖，这屋里有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很可能，他们就进了这间屋。”
林天拨动耳机：“只要有信号，红军就能收到我们的位置。”
“特战营有直升机，希望他们给力点。”
他勾起嘴角，下发命令，“你带他们从正面过去，直接控制，不要磨叽。”
“你呢?”
“我找机会进去，不用管我。”
冒险又激进，凌云咬了口舌尖，疼痛刺激清醒。
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