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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阴谋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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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脚步匆匆却又透着几分迷茫,这钰门关于他而言,不过是初来乍到没几日的陌生之地,街巷纵横仿若迷宫,周桐左拐右绕,恰似没头苍蝇般四处乱逛。正犯愁时,前方豁然传来一阵喧闹,抬眸望去,只见赵德柱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宛如鹤立鸡群,正带着一帮人清理房屋呢。周桐激动了,终于时找到组织了,他急忙向着那地方跑去,有好几日没见着卧龙先生了。

赵德柱眼间,一眼就瞧见跑来的周桐,他咧嘴就喊:“哟,小说书,你咋搁这儿晃悠呢?跟个游魂似的!” 那大嗓门一喊,周围人都纷纷侧目,周桐嘴角抽了抽,心里直嘀咕这 “傻大个” 说话咋就没个把门的,面上却还得挂着笑,应道:“德柱哥,我正准备去找赵叔和欧阳先生呢,在这关里都快转晕乎了。”

赵德柱挠挠头,大手一挥,把手里的扫帚往边上一靠,几步跨到周桐跟前,一拍胸脯,“嗐,这事儿你问我就对咯!宇哥去城门监督修缮,欧阳先生在府里捣鼓那些个安排事儿呢,不过他俩可不在一块儿,一个在城门忙得脚不沾地,一个在府里埋头写写画画,你这会儿打算奔哪儿去呀?” 周桐想了想,说道:“我先去北城寻赵叔吧,那儿修缮城门,估计事儿不少。”

赵德柱一听周桐要去北城寻赵宇,立马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哎呀,小事儿一桩,我给你指路呀,包你顺顺当当找到赵将军。” 说着,他大踏步走到前头,装模作样地左右瞅瞅,挠挠那乱蓬蓬的脑袋,眼睛瞪得圆溜溜,像是要从这街巷里瞧出条康庄大道来。

可没承想,这 “卧龙先生” 站在那儿,支支吾吾老半天,手指东指一下,西晃一下,嘴里嘟囔着:“好像…… 是这边,不对,也可能是那边……” 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肚里没货还硬装行家的半吊子。周桐在一旁看着,心里暗忖这赵德柱怕不是在瞎蒙呢,脸上还得强撑着礼貌,陪着笑说:“德柱哥,你可拿准咯,这关城大,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错道,可耽误事儿啦。”

赵德柱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像被人戳中了短处,脖子一梗,粗声粗气回道:“你还不信我呐,我能记错?我天天在这城里晃悠,闭着眼都能走明白。” 可话虽这么说,脚下却像生了根,愣是不敢迈步子,眼神还一个劲儿往旁边瞟,透着心虚。

这时,旁边一个小个子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冲周桐行了个礼,细声细语说道:“周公子,您别听赵大哥瞎咋呼,去北城呐,您顺着这条主街一直往前走,到第三个路口往左拐,再走上约莫一里地,瞧见那有两座废弃营帐的地儿,再右转,顺着小道就能直抵北城城门啦,赵将军指定在那儿呢。”

周桐一听,眼睛一亮,忙不迭道谢:“哎呀,多谢兄弟,你这可帮了大忙了,这说得明明白白,比某些人靠谱多了。” 这话一出口,赵德柱可不乐意了,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士兵嚷嚷道:“嘿,你这小子,咋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还没发挥完呢,不就是指个路嘛,我也能说得清。”

那士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赵大哥,您刚那架势,咱都怕周公子被您指到金兵营帐里去咯。” 这话一出,周围人哄堂大笑,赵德柱恼羞成怒,作势要去揪那士兵的衣领,“你个臭小子,还敢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

周桐赶忙拉住赵德柱,劝道:“好了好了,我的柱子哥,别闹了,人家兄弟是好心帮忙,我还着急去找赵叔呢,误了事儿可不好。” 赵德柱这才作罢,气哼哼地把扫帚又捡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哼,下次,下次我肯定给你指对喽,今天算这小子运气好。”

周桐笑着摆摆手,沿着士兵指的路快步走去,还时不时回头叮嘱赵德柱别为难那小兵,赵德柱则站在原地,看着周桐远去的背影,挠挠头,又继续忙活起清理房屋的活儿来,不过那嘴可没闲着,还在和旁人絮叨着刚才的事儿,为自己的 “失误” 找补呢。

周桐沿着街巷朝北城走去,一路上,所见皆是一片忙碌景象。街边民夫们或扛着木料,哼哧哼哧地往工坊送,那木料压得肩膀都往下塌,脚步却不敢停歇;或三两成群,拿着工具修缮破损的屋舍,锤子敲打声、锯子拉扯声交织,奏响一曲劳作的乐章。妇人们也没闲着,坐在门口缝补衣物,飞针走线,嘴里还唠着家常,偶尔抬头瞅瞅路过的行人,眼中透着对这新生活的期许与忐忑。

渐近北城,气氛愈发凝重,北城作为死囚的集中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们身着甲胄,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死囚们分了男女,各自被圈在划定区域,男囚们大多蓬头垢面,眼神或凶狠、或麻木,身上镣铐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女囚们则瑟缩在角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仿若惊弓之鸟,见有人靠近,身子便不自觉颤抖。

周桐登上城头,赵宇正站在那儿指挥若定,瞧见周桐,几步迎上来,目光先是在周桐身上打量一番,一脸关切问道:“侄儿,你可安好?我听闻那押送队伍里有个身患麻风病的女子,你接触了,没被感染啥的吧?” 周桐心里 “咯噔” 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打着哈哈道:“赵叔,您就放心吧,哪能那么容易感染,不过是些传言,夸大其词罢了。” 赵宇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又转身忙活去了,嘴里念叨着:“这城门破损得厉害,你别看现在外面风平浪静的,可那些金人在暗地里

虎视眈眈,得抓紧修好咯。”

周桐站在城头,放眼望去,北城门外一片辽阔,黄沙漫天,茫茫旷野上不见一片房屋,唯有几株耐旱的枯树在风中瑟缩,形单影只。这般荒芜,一来是因其地处边陲,常遭战火与风沙侵袭,百姓难以安居,房屋建了毁、毁了建,久而久之,便只剩这空旷之地;二来,为防外敌长驱直入,关城周边刻意保持空旷,无遮无挡,敌军若来,一举一动皆在城上了望视野,便于提前防备。

周桐走上前,问赵宇:“赵叔,这修缮城门,可还顺利?没碰上啥棘手事儿吧?” 赵宇皱着眉,叹口气道:“唉,棘手事儿可不少!材料不够,得派人去周边寻,还得防着金兵突袭,抢咱物资;工匠人手也紧缺,现有的人没日没夜赶工,进度还是慢,真愁人呐!”

周桐听着,也跟着揪心,思索片刻,建议道:“赵叔,要不派人去城里招募些有手艺的民夫帮忙,许些工钱粮食,激励一下,材料不够,咱盘点下库存,看能不能用旧料替代部分,先把紧要处修好。”

赵宇叹了口气拍拍周桐肩膀,“侄儿,你这主意欧阳先生已经提过了,现在还时没有人来。”

周桐一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那我先去找师兄去,等我们想到了了法子再给你送过来。”

“嗯,去吧,往前一直走,到城中心左转一走就到了。\"很明显,赵宇比他的好兄弟靠谱多了。

和赵宇聊完,周桐便告辞,动身前往欧阳羽住处。有了赵宇的指路,周桐很快就找到欧阳羽这住处,在城中一处稍显僻静之地,说是住处,实则像个临时指挥所,院子里堆满文件、卷宗,桌椅东倒西歪,笔墨散落各处,墙角还堆着些破旧兵器,似是刚从库房翻出备用的。周桐迈进门槛,瞅着这杂乱模样,眉头一皱,撸起袖子就开干,先把文件一一分类整理,按军务、民务、后勤等类别归置整齐,又扶起桌椅,擦拭干净桌面,将笔墨摆放有序,顺带打扫地面,扫出一堆灰尘杂物,呛得直咳嗽。末了,烧了壶热水,泡上一壶茶,端到正埋头写写画画的欧阳羽面前,“师兄,喝口茶,缓缓神。”

欧阳羽抬起头,疲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谢了,怎么才来,我原先以为你昨日会来的,时不时被那女孩勾了魂。”

周桐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昨天一天都在照顾那个“小哑巴”,把一堆事务都给了这个苦命师兄,看他那黑眼圈,明显是昨天都没睡。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人,所以也就不必神神秘秘的。

周桐也不客气,拉过把椅子坐下,便和欧阳羽一道处理起事务来。两人分工默契,欧阳羽统筹调度士兵换防、巡逻路线规划,周桐则负责记录传信,书写指令,一笔一划,条理清晰。遇到疑难处,两人稍作商讨,便能寻出解决之策,不多时,原本堆积如山的军务安排便缓缓下降。

待诸事处理完,欧阳羽将手中毛笔搁在笔架上,那笔杆轻颤,似也在宣泄着忙碌后的疲惫,墨汁在纸上洇出最后一抹痕迹,宛如这场紧张调度与谋划的尾声。两人仿若紧绷许久的弓弦骤然松开,长舒一口气,身子似失去了支撑,瘫坐在椅子上,椅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缓了一会儿周桐率先打破沉默:“师兄,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您瞧这事儿,朝廷送咱这些民夫、死囚来,又没给足支援,反到是送了一大堆的粮草,你说这是看的起我们我都不信,我越来越觉着咱像被当诱饵了,只要金人来探查一番,肯定知道钰门关空虚。那我们到到这儿来不就是送死呢?” 说罢,他一拳捶在桌案上,震得纸张簌簌作响。毕竟谁被当成枪使心里能好受。他也不例外。

欧阳羽正了正身子缓缓点头,目光深邃如渊:“你猜猜,我为什么要让赵宇加固城墙,还让人准备旗帜?\"

周桐心里咯噔一下:“金人的哨骑来过了?!”

欧阳羽缓缓点头。“我也正琢磨这事,我们本身兵力本就薄弱,老弱残兵拼凑一起,不过千余人,能撑得起日常防务已属不易。这新来的民夫,皆是从田间地头、市井街巷强征而来,手无缚鸡之力,别说上阵杀敌,便是守城器械怕是都拿不稳,未经训练,实难堪大用。至于那些死囚,有的更是隐患重重,本就是作奸犯科、野性难驯之徒,心怀戾气,虽允诺戴罪立功,可谁能保他们关键时刻不生变数,倒戈相向都未可知。”

欧阳羽说着,长衫在烛火下摆随之摇曳,似他此刻起伏的心绪:“你说的对,朝廷这般安排,着实居心叵测。送粮草不过是幌子,障眼法罢了,看似补给充足,实则欲盖弥彰,让我们误以为是训练这些人,实则是将咱们往火坑里推。那金兵哨骑一来,只要稍具眼力,便能瞧出我军虚实,等他们再探下去,不久就会大军压境。不过,我似乎猜到当朝那位要让我们做什么了。”

他抬手推开那扇陈旧吱呀的窗棂,寒风裹挟着关外的沙砾呼啸涌入,吹得烛火狂舞、纸张纷飞,恰似此刻飘摇不定的局势。欧阳羽目光远眺,望向北城门外那片荒芜死寂、黄沙漫天之地。

“我让赵宇加固城墙,筹备旗帜,便是想在这劣势之中,伪造出几分雄厚军威。多竖旗帜,让其误以为城中兵力充沛,加固城墙,这些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周桐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我猜,逃是逃不掉了,就连那小桃城都有朝廷的眼线,跟何况这里,我估计我们只要有一点逃跑的迹象。他们连刀和罪名早就想好了。周围不止是有金人的密探,连自家人都有。我估计,我们这里就是诱敌深入的鱼饵,等那些金人一咬钩,顺着钰门关一路南下,咱们皇上就要被关门打狗了,这一步棋。。。。。是真狠。”

欧阳羽听着周桐的分析,他抬手轻抚额头,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你所言极是,这盘棋下得何其狠辣,这是将咱们视作弃子,摆在这钰门关,名为戍边御敌,实则是给金人布下的‘香饵’。而且我们退不得,要是退了,金人那会生疑,不敢攻关,计不成,我们还是死路一条。可守不住。。。。”

周桐知道,跑,会被列上叛国的某须有罪名,不仅自己,连家人甚至是桃城的百姓都得被波及到。要是不跑,关被攻破,他们还是会死,只不过这次是烈士,比前者好听一点罢了。

欧阳羽与周桐对视一眼,那瞬间,目光交汇中燃起同一种决然,恰似暗夜中两簇跃动且不屈的火苗。周桐攥紧拳头,骨节 “咔咔” 作响,似在凝聚全身劲道与胆魄,率先打破屋内凝重死寂:“师兄,既已看清这死局,守,便是唯一活路,哪怕这条道上荆棘丛生、血火交织,咱也得死守到底!唯有守到朝廷那位觉得咱有价值,让金人认定这钰门关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就算要撤,也要让金人和朝廷都看不出来,才有可能等来生机。”

欧阳羽也被感染,大笑起来,看淡了生死。欧阳羽那笑声起初在屋内回荡时,还带着几分干涩与自嘲,可渐渐地,便似被周桐的豪情点燃,愈发爽朗、豪迈起来,声震屋梁,惊得窗外停歇的寒鸦 “扑棱棱” 振翅高飞,没入沉沉暮色之中。笑罢,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花,那断腿在木轮车上微微挪动,似想寻个更稳当的姿势,整个人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昂扬意气。

“生死这道坎,如今横在咱跟前,瞧着巍峨,可真要闭眼一跨,也没啥可怕的。朝廷拿咱当棋子,金人视咱为鱼肉,哼,咱就偏要做那咬钩的钢牙,让他们都晓得,钰门关不是能随意践踏的软土!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看来就是蝼蚁,但我们就要做给他们看看!

让我们的名字刻在这钰门关每一寸浴血的城砖上,刻进守城士卒的传颂里,刻入百姓劫后余生的感恩中!哪怕此战九死一生,粉身碎骨,也要让这关城成为金人折戟沉沙的噩梦之地,成为朝廷小觑不得的铁血雄关!这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豪赌?赢,名扬天下。输,烂命一条!”

两人笑了起来,既然已经知晓要面对的是什么。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迎上去!

没有犹豫,两人开始规划起之后的大纲。

”城防部署,重中之重仍在北城,此地一马平川,是金兵铁骑冲锋的首选,恰似咽喉要穴,绝不能有失。”欧阳羽手指轻点地图,语速渐快,“当在城外掘三重壕沟,最外一层布满尖刺铁蒺藜,中间以绊马索纵横交错,内层灌上泥水,陷其马蹄;城墙上,投石机加倍安置,间隔要密,射程覆盖城外三里,大型床弩呈扇形分布,专瞄敌军主将、先锋,一旦攻城,先挫其锐气。”

周桐俯身倾耳细听,不时点头,接话道:“师兄所言极是,南城依山险而建,亦是可做文章。山道之上,设滚木礌石机关,以绳索操控,金兵若妄图攀山强攻,便叫他们尝尝这从天而降的‘大礼’便可以少数人牵制大批。城内兵力调配,我想着,以老兵为骨干,带领新兵分组,每组搭配数名民夫辅助,责任明确,奖惩分明,既利于防守,又能快速磨合。”

欧阳羽颔首赞同,目光中透着一丝欣慰,旋即又凝起严肃:“至于消息扩散,还得找那最机灵、最熟悉周遭路径的。,许以重赏,让他们带着求救信,昼伏夜出,绕过金兵巡逻,向临近州府、军事重镇突围。信中措辞得犀利,把钰门关危如累卵之势写明写透,最好能激起各方义愤,逼得朝廷不得不有所动作。”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欧阳羽补充道:“你也可以把我们之前模拟对战你守家时对待我的那些精妙想法都用上去,好好让他们尝尝苦头。”

周桐忍不住插嘴:“师兄您不是说那些法子是肮脏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精妙了??”

欧阳羽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复杂神色,似是尴尬与无奈交织,又带着几分被戳中心事的羞恼,他抬手抚了抚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模样像极了一位被顽徒调侃的严师。

“哼,此一时彼一时也,师弟!彼时模拟对战,不过是同门切磋,讲究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那些个手段在那情境下,自然显得有些…… 不合规矩,我才斥之为‘肮脏’。”

欧阳羽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可眼角眉梢的窘迫却怎么也藏不住,“但如今是什么局势?咱们可是深陷绝境,命悬一线呐!面对朝廷的算计、金人的虎视眈眈,若还守着那套迂腐规矩,岂不是自寻死路?只要能守住这钰门关,护得百姓周全,便是再‘不入流’的法子,那也是救命良方,是克敌制胜的精妙谋略!”

说着,他横了周桐一眼,似在嗔怪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眼神仿若在说 “都这生死关头了,你还揪着旧话打趣”。

“你呀你,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务之急是把脑袋里那些弯弯绕绕都使出来,管它往日名声如何,有用便是好的。”

周桐憋着笑,嘴角微微上扬,却也赶忙正了正神色,点头应道:“师兄所言极是,徒儿记下了。

欧阳羽听着,脸上的无奈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意与赞许,目光熠熠生辉,仿佛已然看到金人在这些刁钻计谋下狼狈不堪的模样。“好,好啊,师弟!就得这般灵活多变、不拘一格,把咱们所有的家底、浑身的解数都亮出来,让这钰门关成为金人望而却步的铜墙铁壁,也让朝廷那班人瞧瞧,咱们可不是任他们随意摆弄的木偶!”

言罢欧阳羽揉了揉酸涩双眸,那眼球布满血丝,恰似蛛网密布,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仿若困乏潮水,一波波将他淹没。周桐见状,赶忙起身,快步走到欧阳羽身旁,轻拍其肩头,语气温柔道:“师兄,今日这一番筹谋,您殚精竭虑,已然耗尽心力,莫要再熬坏了身子。守城之事,急不得一时,且先歇下,待明日养足精神,咱们再细细研磨,定能在这困局中寻出一线生机。”

欧阳羽身形微微佝偻,尽显疲态,抬手无力地摆了摆,声音沙哑却透着关切:“师弟,你也整日奔波,未曾得闲,这回去路上,黑灯瞎火的,千万小心,莫要磕着碰着。” 言罢,他移动车子,缓缓驶向里屋,身影没入昏暗,只余轻微咳嗽声与床铺吱呀声,昭示着这场漫长商讨终得暂歇。

周桐踏出房门,夜幕恰似浓墨倾泼,浓稠得化不开,伸手不见五指。城中灯火稀疏黯淡,宛如夜空中寥落寒星,在寒风呼啸中瑟瑟闪烁,光晕脆弱得一吹即灭。街巷仿若幽深巨兽之喉,阴森静谧,周桐脚步匆匆,却又因视物不清,不时被凸起石块、散落杂物绊得身形踉跄,心中暗忖这归家之路,怎如此坎坷难行,犹如当下钰门关处境,举步维艰。

正满心焦急、摸索前行之际,前方一点灯火似暗夜渔火,悠悠摇曳,恰似希望曙光乍现。周桐心头一热,忙加快步伐,趋近一看,果真是老王举着灯,瑟瑟立在门口。寒风如刀,割破衣衫,直刺肌肤,老王缩着脖子,身子抖如筛糠,手中灯火也随之晃荡,光影斑驳跳跃在他沟壑纵横的面庞上。

老王瞧见周桐身影,那老眼瞬间亮得惊人,恰似暗沉井底涌起清泉,忙不迭迎上前去,那冻僵的嘴唇哆哆嗦嗦,开合间喷出团团白气:“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这天呐,黑得跟锅底似的,我这心里一直打鼓,惦记着您不认得路,在外面磕着碰着,或是碰上啥凶险,就一直在这儿候着,可把我冻坏咯。”

周桐望着老王那被冻得青紫的脸,心中暖流涌动,仿若春日暖阳破冰而出,眼眶竟微微泛红,心有触动,忙握住老王双手,只觉那双手冰冷刺骨,如攥着两块寒铁,声音不禁带上几分哽咽:“老王,辛苦你了,这般寒夜,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要不是你,我怕是要在这黑夜里兜兜转转许久,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家。”

老王用力回握周桐之手,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笑意,眼角鱼尾纹如菊绽绽:“少爷,说啥呢,伺候您是老奴本分。咱快进屋,别在这风口站着,冻坏了身子。” 言罢,老王侧身让周桐进屋,还不忘用身子挡住风口,护着周桐。

二人相伴入屋,屋内暖意融融,与屋外冰寒仿若两个世界。炉火正旺,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四溅,恰似欢快精灵在跳跃,驱散周身寒意。周桐目光一扫,瞧见床榻上少女仍在安睡,面容恬静,呼吸平稳,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如今似被炉火映上一抹薄红,透着几分生机,心下稍安。

老王忙前忙后,先是接过周桐披风,细心掸去灰尘,挂在衣架,又快步走到炉灶边,手脚麻利地舀了盆热水,端到周桐面前,还递上干净布巾:“少爷,快洗把脸,暖暖身子,这一路风霜,可别着了凉。” 周桐接过,微笑着点头致谢,洗净面庞后,顿觉神清气爽,疲惫似也褪去几分。

随后,老王从锅里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在桌上,饭菜香气扑鼻,袅袅升腾,在屋内氤氲开来。一盘清炒时蔬,翠色欲滴,饱含田间清新;一碗羊肉炖萝卜,汤汁浓稠,羊肉软烂,萝卜入口即化,暖人心脾;还有几枚粗粮馍馍,色泽金黄,散发着谷物质朴香气。“少爷,快趁热吃,虽说简单,可也能填饱肚子,攒些力气。” 老王催促道。

周桐确实饥肠辘辘,也不客气,坐下便大快朵颐,边吃边与老王唠着,询问少女白日状况、有无异常,老王一一答着。

“这姑娘是真能睡,” 老王一边擦拭着桌面,一边絮叨着,“从您出门后,就没见她醒过,不过瞧着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了些许,脸蛋没那么蜡黄了,嘴唇也有了点血色,许是您的照料起了效,伤口愈合得挺顺当,也没见发热、喊疼啥的,可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周桐嘴里塞着羊肉,含糊不清地点头,囫囵咽下后说道:“那就好,可还得继续留意着,她身子骨弱,又遭了那般大罪,怕是还得好生调养些时日。” 说着,又掰下一块馍馍,蘸了蘸羊肉汤汁,大口嚼着,那满足的模样像是许久未曾尝过这般美味,实则是连日来的奔波忙碌、殚精竭虑,让这简单饭菜也成了珍馐。

老王在一旁添了碗热水,搁在周桐手边,继续道:“少爷,您说这姑娘到底啥来历呀?身上带着那死囚的刺字,可瞧着又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主儿,怪可怜见的。”

周桐闻言,放下碗筷,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我也摸不准,不过她既被送来这钰门关,定是有段曲折故事,等她醒了,再细细问吧。眼下,守城事大,咱这关城风雨飘摇,多一份助力是一份,若她身子养好了,愿意帮忙,也算多个人手。”

老王点头称是,但随即又浑身一震,“少爷,守城?我们来这不是训练那些人吗?”

周桐闻言,神色一凛,手中正欲送入口中的馍馍也停在了半空,他抬眸望向老王,缓缓将馍馍搁回碗碟,轻咳一声,斟酌着字句将今天和欧阳羽的推测和商量告诉了老王。

老王听得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似是被这惊人真相惊得有些站不稳,他抬手扶住桌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少爷,这…… 这朝廷怎能如此狠心?咱们忠心耿耿,又没有犯错,千里迢迢赶来戍边,怎就成了被牺牲的对象?” 话语间,已满是愤懑与委屈。

周桐转过身,神色坚毅,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毫无用处。既然知晓了朝廷的算计,咱们更不能坐以待毙,守城,是现下唯一的活路。守得住,或许能让朝廷重新掂量咱们的分量,盼来援兵;守不住,也要让金兵付出惨重代价,为关内百姓争取逃亡转移的时机。所以,每一份力量都至关重要,这姑娘若能恢复元气,多一人帮忙,咱们便多一分胜算。”

老王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的脊背,虽眼中仍残留着惊惶之色,但更多的是被周桐话语点燃的斗志,他用力点头:“少爷说得对,咱不能就这么认栽!老奴虽没什么大本事,可也愿跟着少爷您,拼了这条老命,守住这钰门关,绝不让金兵轻易得逞!”

周桐微微颔首,拍了拍老王的肩头,以示慰藉与鼓励:“好,老王,咱们齐心协力,明日还有诸多事务得筹备操持,你早些歇息,养足精神。” 老王应了一声,收拾完碗筷,默默退下,屋内只剩周桐一人伫立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心底默默思量着守城的千头万绪,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似已在关外的黑暗中隐隐蛰伏。

深夜里,有一巡逻的士卒正在走着,突然一道身影在他面前闪过,进了旁边的巷子里,那士卒目光一沉,随即朝着黑影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一道黑影越过了钰门关城头,向着远方遁去,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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