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剑刃裹挟着劲风从刁钻的角度呼啸而来。
方茜这时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没有技巧。
只是在数值碾压的情况下，压根就用不上技巧而已。
真要拿出技巧来。
人家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叮——”
刺耳的金属碰撞音从耳边撕裂而过。
方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她的动作只能完全丢给本能。
尽管每次都在沉重的力道之下被拍飞出去。
但方茜每次都能够如同小强一样倔强地将敌人的剑给拦下来。
嗯……如果被打飞也算是拦截下来了的话。
那应该确实是拦下来了。
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让方茜很难支撑自己的身体。
因此她只能像是皮球一样被敌人拍来拍去。
但就是没有被拍死。
因为每次她都能够用自己手里的剑去挡住对方的剑。
无论对面的攻击角度有多么刁钻，有多么迅猛，她都能够拦截下来。
从而避免自己的身体直接暴露在敌人的剑锋之下，导致Game over。
“还不认输吗……”
魁梧的怪物不断加速自己的移动速度，到后面更是直接变成了一道残影。
它就像游戏里面狂虐菜鸟的大佬。
一连串的丝滑连招把方茜连在半空中掉都掉不下来。
但就算做到这种地步了。
方茜依旧没有认输的打算。
她还没有死。
所以就还没有输。
“我说了，现在认输还太早。”
从半空中掉落到地上，方茜爬起来喘了口气。
她依然还是之前那副残破的样子。
身上到处都是缺口。
但似乎并不怎么致命。
很奇怪。
按理来说，她身上最深的那道伤口，肠子什么的都能从里面流出来了。
但她却一点事没有。
充其量是能感觉到很痛。
但现在都痛了这么久，差不多也麻木了。
“那我只能彻底杀了你了。”
“要是能杀了我，你早就成功了，不会还在这里废话。”
“……”
怪物沉默了。
“时间，似乎不多了呢。”
方茜抬起脸，露出一抹笑意。
被单方面一通暴揍了这么久，她也该察觉到这空间的奇怪之处了。
这里是精神厮杀的情况具象化之地。
正如刘仁说的一样。
方茜的精神力强度已经足以扛住幽影级诡物的侵蚀。
面前这怪物无法彻底战胜她。
也就无法顺利将她吃掉。
最后的防线到底还是被方茜硬生生扛住了。
虽然颇为狼狈就是了。
时间确实不多了。
诡物时间有限。
别看这里过去了这么久。
外面甚至可能只过去了短短两秒钟。
再不成功，就要被彻底困在这里哩！
悲。
没办法，只能掏出杀手锏了吗。
怪物的身体一阵蠕动，血肉外翻，然后又翻了回去。
最终，它变成了一个和正常人没有区别的样子。
方茜看着那个当着自己的面变出来的身影，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剑士。
腰间挂着一把剑，身材魁梧，脸上带着肃穆。
那是万毅。
九煌国内最强的剑术大师——
不。
那是以前。
现在的话，姑且算是第二强的剑术大师吧。
他的头顶上只有一个剑术宗师。
倒也不算丢人。
可是。
不，为什么偏偏是万毅？！
一股被师父用剑狠狠教训的阴影顿时笼上心头。
就像长大之后再看见班主任还是会下意识收起手机一样。
那已经是一种被动技能了。
“方茜，你觉得你能战胜我吗？”
万毅（？）漠然开口。
“显然……是不能的。”
“那么就赶紧认输。”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认输。”
“是吗。”
万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那就用一招，来决定这场无聊切磋的最终结果吧。”
“一招？”
“是的，一招。孤峰·拔剑术，你学会了几成？”
“……已有五成。”
也就是差不多精通层次的熟练度。
再往上就是大成了。
那是专家级的门槛。
说起来，虽然方茜今年才十八。
但却也是一个专家级的剑士。
她是真的很强。
只是自从上次斗武会后，她面对的都是怪物级的对手。
因此就显得她好像没啥存在感一样。
嘛，她就算再强，也只是人类。
入诡者与诡物之间的厮杀，说什么也是没法插手的。
除非开挂。
但她并没有那种东西。
“五成么。你懈怠了啊，我的好徒弟。”
“……拓麻的，能别用这种脸和这种语气说话吗？我ptsd都犯了。”
明明早就出师了。
方茜却还是瞬间回到了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
“万毅”没有搭理她的吐槽，自顾自说道：“那就用你的五成功力来跟我对一招吧。”
“……好。”
“如果你赢了，你就可以离开。如果你输了——”
“我不会输。”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万毅”知道了方茜的倔强。
无论是哪种物种。
厮杀到最后都会变得难看。
血肉相搏。
直到彻底无法行动为止，都不会放弃挣扎。
这是生物的本能。
人类这种动物会有这种本能。
诡物这个物种当然也有。
——我也没有退路了。
“万毅”压低身体，摆了个标标准准的发力动作。
方茜见状，也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调整呼吸。
恢复状态。
注视对手。
顺其自然。
一切，交给过去不曾懈怠过的自己。
方茜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又全都恢复了。
她以完整的状态，伸手搭在了剑柄上。
压低重心。
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了极限的弹簧一样。
风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不，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风？
周围的景象也是。
一切，都是如同做梦一样，被大脑随手捏出来的幻觉。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周围的环境变了。
方茜脚下的地面变成了透明的湖水。
整个世界都变得苍白一片。
只是在对面。
尽是张牙舞爪的墨渍。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万毅”在某个瞬间，骤然有了动作。
在剑锋出鞘的刹那，墨水顺着剑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痕迹。
方茜几乎同步出剑。
——孤峰·拔剑术！
两道剑影在半空中正面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