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筠一愣,微微蹙眉,“怎么了?人找到了?在哪?”
陈晔收起手机,侧头望向远处,眸光凛冽犀利,“没有,直觉告诉我。”
伊筠诧异。
他们共事也有好几年了,她了解陈晔这个人,任何事情,任何案子他都不会用直觉去判断,可他一旦用上“直觉”这两个字了,就说明,那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你觉得顾瓷说的话是真的?宁微微真的在孟笙手里?”
伊筠沉思说,“从心理学方面来说,顾瓷目前的状态,任何话都不具采纳的标准,她心理有点问题,说难听点,就是有些扭曲,尤其是……对孟笙的恨意。”
“我刚刚趁着吃饭的时间,在网上查了下她们两人之间的纠葛,结合上午和顾瓷的相处来看,大概是因裴绥而起。”
陈晔闻言,一脸便秘,“顾瓷她毛病,当初是她坚持要退婚,阿绥还打过电话问过她,是不是真的决定了,她说对,结果现在阿绥找到心仪的人了,她又出来作妖,脑残啊!”
伊筠摊手耸肩,“我们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
“有隐情也没用,阿绥是打定主意要和孟笙结婚了,她没戏,这样针对孟笙有什么用,他们顾家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不趁乱喝了这锅粥,还试图把水搅得更乱,智障!”
陈晔对顾瓷的印象真算不太好,想起上午她那副娇柔做作的样子,他就觉得牙疼。
还和他们卖上惨了!
他和多少杀人犯,反社会人格的人接触过,还真以为他会上当了?
太拉低档次了。
顾瓷她真不够格。
伊筠睨他一眼,“看出来了,她把你兄弟甩了的事让你很不爽。”
陈晔回看过去,“我只是以外人的角度很客观地评价顾瓷这个人,你上午和她沟通了那么久,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筠不客气地回,“有城府,有心机,心理方面不太健康,有些偏执,喜欢示弱,聪明,又不太聪明,确实不是个什么讨喜的人,至少,孟笙比她干脆得多。”
“这就是了。”
“所以,你怎么认为宁微微死了?被谁杀的?”
“顾瓷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说的那话也没有证据,甚至有栽赃诬陷的嫌疑,但我觉得很大概率,宁微微确实是在孟笙手里,人这会估计已经没了。”
“那……”
陈晔从兜里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放唇上,用火机点燃,“光靠直觉,也定不了。”
他嗤笑了一声,“这世界非黑即白,标签时代,还是要勇于承认灰色是生命的底色。”
“啧,都会说哲学了,不得了啊。”伊筠笑着感慨了一句。
“这不跟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哲学?”
“上回你审讯何东的时候,不是说过“你站在道德的纯白高地上审判一切阴影,但你忘了自己投下的影子才是最长的那个”,我当时还挺震撼的,被你这句话。”
伊筠轻笑,“那你多学着点,以后这种话,肯定少不了。”
如陈晔所说,孟笙忙完手头的公事,正准备抱着司司去补个午觉来着,许津旻的微信消息就发过来了。
【宁微微死了。】
孟笙怔了几秒,唇瓣随即抿了起来。
宁微微的结局一直都是死局,她并不意外,也不可惜,可不知为何,心底没有一点在报仇之后该有的轻松和痛快。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最后唇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打字回:【好,我知道了。】
许津旻:【别多想,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孟笙冷冰冰的眼底染上一丝笑意:【我很放心。】
等成杰也死了,她母亲的仇就算是报了。
城西,裴家老宅。
裴绥抵达时,已经三点半了。
老太太刚睡醒,听到佣人说二少爷回来了,她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摆了摆手,“快,快去喊欢欢和阿昱来我这院子。”
佣人应下,退出了主厅。
不一会,裴绥便拎着两个大的保温桶,和一个双层的点心木盒过来了,打了招呼后,他让人端来三个碗,先给老太太倒了一碗老鸭汤。
“奶奶,您尝尝,这是上午炖的。”
“你做的啊?”老太太一脸欣慰,“也是好长时间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以前裴绥也爱煲汤给老太太喝汤,只是这几年和崔雪蘅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他回来的次数也少了。
老太太拿起勺子尝了尝,笑呵呵地点头,“你这手艺是越来越不错了。”
恰好此时裴昱和裴欢一块来了。
身后还有管家和另一个无舍的佣人,手里各抱着一个纸箱,里面看样子有不少东西。
老太太看到他们,立即慈和地笑着招手,“阿昱,欢欢,快来,阿绥煲了两种汤,挺适合这夏天喝的,你们来尝尝看。”
“奶奶,阿绥。”
裴欢率先和他们打招呼,她比之前丧礼结束去洛杉矶时还要瘦上许多,脸颊两边都没肉了。
眼窝也比较深,黑眼圈更是明显。
整个人都显得憔悴得很。
裴绥拧眉,直直盯着她,“你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裴欢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了笑,“没有,刚睡醒而已,这几天睡得少了,后面补回来就好。”
裴绥淡声说,“给笙笙每个星期治疗的心理医生欧熙雅人挺不错的,笙笙这段时间的睡眠明显改善了很多,我问问她,看她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让她来趟城西,你和她聊聊。”
“不用,我……”
裴欢拒绝的话刚起了个头,裴绥就给她倒了老鸭汤,示意她坐下,直接打断她的话,“坐下尝尝。”
裴欢无奈,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走过去坐下。
老太太才关心问她,“睡得还好吗?”
“睡得很好,奶奶,您放心。”裴欢说。
其实不太好。
断断续续,昏昏沉沉的,也就睡了四个小时,还都是浅眠状态。
现实与梦境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分不清。
但能睡上这几个小时,身上的疲倦感确实消散了许多,人也清醒了许多。
汤还是热的,她端起尝了口,眼睛弯起,“嗯,是好喝。”
她看着篮子里的点心和甜品,问道,“这也是你做的?”
“上午和笙笙一块做的,奶奶,您也尝尝,笙笙特意多做了些,让我带回来给您尝尝。”
提到孟笙,老太太脸上的喜意愈发明显,“好好好,欢欢有心了。今天上午阿瑾那边也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还说明了有些是给笙笙的,等明天你把东西给笙笙带回去。”
裴绥一愣,下意识看向裴昱,眸光带着一丝不解。
裴昱一边喝汤,一边冷声说,“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又不是给你的。”
“……”
裴绥干脆收回视线,没再理他,点点头,和老太太说,“嗯,我知道了。”
等汤都喝得差不多了,佣人把东西撤走,上了茶水,便全都退出了主厅内,裴昱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袋子和一个日记本,递给裴绥。
“你可以看看,这是妈的遗书,以及这里面是妈的遗产分配,还有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