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国顿了顿,眼底浮出一层笃定的光:“收拾他们,未必非得舞刀弄枪。这院里的人,谁屁股底下没点灰?找着了门道,轻轻一推,自会有人替咱们说话。脏手的事,咱不干;沾晦气的麻烦,也落不到咱们家。”
丁建国已经想好了怎么收拾他们了,但是这种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才行。
章雪望着他眼里映出的窗棂影子,那影子里有她,有丫丫,还有桌上冒着热气的玉米粥。她抬手拍了拍他胳膊上磨出的补丁,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过去:“我跟你过了这些天,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沉稳是沉稳,可就怕你为了护着我们,自己憋着股劲硬扛。”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嗔怪,“你记着,以前你一个人,摔了碰了自己扛着就行;现在不一样了,进门喊一声,我能给你递块热毛巾,丫丫能奶声奶气地给你吹吹——别把啥事都捂在心里,让我们跟着瞎琢磨。”
丁建国心里像被灶膛里的火烘了下,暖得发胀。他攥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洗衣做饭磨出来的。“傻媳妇,”他笑了笑,“我要是没分寸,当年就不会死磕那门手艺,更不会咬着牙攒钱买下这小院。你放心,我心里有杆秤,孰轻孰重,拎得清。”
他抬眼望向里屋,门帘缝里透出点昏黄的光,隐约能听见丫丫摆弄布娃娃的细碎声响。“换身衣服吃饭吧,”他放轻了声音,“丫丫今天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正等着跟咱显摆呢。那些糟心事,别让她听见,小姑娘心思细,夜里该睡不着了。”
章雪点了点头,转身往灶台走,铁勺碰到铁锅发出清脆的响。她看着丁建国转身进里屋的背影,那背影比刚结婚时宽厚了些,脊梁挺得笔直,像院里那棵老槐树——不声不响,却能挡得住风雨。她心里是真踏实,易中海的算计、贾东旭的咋咋呼呼,在丁建国这份沉稳面前,倒像是跳梁小丑的把戏,成不了什么气候。
丁建国换了身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领口熨得平平整整。他站在院当心,望着墙头上探进来的梧桐枝,枝桠把暮色割得支离破碎。晚风卷着胡同里的饭香飘进来,他却觉得空气里藏着点说不出的滞涩。
“易中海啊易中海,”他对着墙根的阴影低声自语,声音里那点温和全散了,只剩下冷意,“上回何雨柱借着食堂的事给我使绊子,我顺着那事敲了你一下,本想着你是个明白人,该知道我丁建国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他想起前几天贾东旭堵在厂门口那副嘴脸,唾沫星子横飞,说什么“易师傅说了,你占了院里的便宜就得吐出来”,当时他没接话,只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可那股子被算计的恶心劲,到现在还堵在心里。
“我当你是前辈,敬你那身八级钳工的手艺,敬你在院里待了几十年的脸面,才没把事做绝。”丁建国的指节捏得发白,“可你倒好,把我的退让当怂包,让贾东旭那种二愣子来踩我的底线——真当我是泥捏的?”
墙头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丁建国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火气渐渐沉了下去,化作眼底一点锐光。他不是没手段,只是懒得用在这些鸡毛蒜皮上。可既然对方非要逼着他亮家伙,那他不介意让易中海瞧瞧,什么叫“兔子急了也咬人”。
“有些脸面,是自己挣的;有些祸事,是自找的。”他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踩在青石板上,一声是一声,“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院里的安稳,谁也别想搅和——尤其是你。”
屋里的灯更亮了,丫丫的笑声像银铃似的传出来。丁建国推开屋门时,脸上的冷意已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温和的笑:“丫丫,给爸爸看看你的小红花?”
有些账,得一笔一笔慢慢算,不急在这一时。但眼下,能安安稳稳陪章雪和丫丫吃顿热乎饭,才是最正经、最踏实的事。
丁建国深吸一口气,暂时把那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抛到脑后——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技术考核,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容不得半点分心,其他的恩怨纠葛,都得往后排。
章雪转身回厨房盛饭,白瓷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听着就让人心里敞亮。丁建国换了身干净的蓝布褂子,走出卧室时,鼻尖已经萦绕着米饭的清香,混着炒青菜的爽口气,馋得人胃里直冒酸水。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桌旁,头顶的灯泡暖黄明亮,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意,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丫丫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嘴巴像只不停歇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讲着学校里的新鲜事:“爸爸,今天上课我举手回答问题,老师还夸我声音响亮呢!还有还有,小明把他的小熊橡皮借给我用,我明天要把我的水果糖分他一颗,是橘子味的,可甜了……”
丁建国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两句“我们丫丫真棒”,眼里满是欣慰。他想起刚穿越过来时,丫丫总是怯生生的,见了人就往章雪身后躲,像只受惊的小鹿,整日里闷闷不乐,连笑都带着股小心翼翼的劲儿,瞧着就让人心疼。多亏了章雪这些日子的耐心陪伴,一点点用温柔焐热了孩子的心,现在的丫丫活泼开朗,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豁牙,跟院里其他孩子没两样,甚至更招人疼。
他没多说什么,就那么含笑看着丫丫眉飞色舞地讲着,偶尔给章雪夹一筷子她爱吃的炒青菜——知道她不爱吃太油的,特意多炒了份素的。桌角的油灯跳着暖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晃悠悠的,满屋子都是踏实的烟火气,让人舍不得打破这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