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文见自己的调查询问也差不多了。便只能硬着头皮打破人家兄妹俩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叙旧。
半尴不尬的开口“咳咳，那个……姜知青，今天就到这儿了。之后若是还有需要了解的事情，我会再来找你。”
姜柒月后知后觉的从哥哥怀里退了出来，回头，看了眼王洪文，乖巧点头“嗯嗯嗯。王队长，回见。”
王洪文和姜皓月微微颔首，当做是打招呼了。然后夹起自己的本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还有两个警卫员站岗。
姜柒月有些好奇“哥，你这是……？”
“不兴我回来探个亲？”姜皓月莞尔。眸光从始至终都是温和如水，仿佛能包容世间万物，可他的眼中却只有她的影子。
姜柒月眨眨眼“怎么会，你来可真是太热闹了。”
姜皓月轻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却也没让她的话落到地上“那我真是来的巧。”
姜柒月顺从的被他牵着往外走，兄妹俩真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解释。谁都没有去管革委会这个任何人听了都为之变色的地方。
多少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但是姜柒月就是奇异的，觉得姜皓月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了革委会。
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刚到车边，警卫员就眼疾手快的给两人打开了车门。
坐上车。
姜皓月也没有放开姜柒月的手，反而含笑侧着身子看着她“女大十八变，有点儿好看。”
姜柒月抿嘴乐了，两人多年不见，却好似一点儿生疏感都没有“有哥哥珠玉在前，想丑都难。”
“呵。”
“呀，你打我干嘛。”姜柒月一把捂住被弹了一下的脑门，控诉的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
男人闲适的半靠在座位上，轻笑。眉眼里的温柔宠溺似不受控般裹挟着笑意汹涌“你这文化水平真是……”
姜柒月眼眸精亮“是不是超级有内涵？”
男人低低的笑出了声，清泉流水般干净澄澈的嗓音，让人听了都迷糊，那微薄的唇瓣开合，透着宠溺和毫无底线的纵容“怕是上官家老祖宗的棺材板彻底按不住了。”
姜柒月：……
幽怨的看了眼这个眉眼和自己八分相似的哥哥，姜柒月是真的忍不住了“哥，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嗯，小七也是个大孝女。”
前排俩警卫员：……你们这么孝，你们老祖宗知道吗？
“路过供销社停一下。”姜皓月突然开口。
警卫员立刻收起偷听的小耳朵，一本正经“是！”
“升官了？”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这么俗套呢？”
姜柒月摸了摸所剩无几的良心，诚恳开口“所以……升哪儿了？”
姜皓月胸腔震动了一下“呵呵……”
大掌没忍住，又在妹妹的脑袋上撸了一把，薄唇上扬，语调和缓“天花板吧。”
“头痛不痛？”
“埋头铸剑，不碰头的。”
“那还好，注意颈椎。”
“犯病找你。”
“蒙古大夫的手艺，还是能献丑的。”
“倒也不算太丑。能拿得出手。”
……
前排听得一脸懵圈的俩警卫员。
明明一个字都没错过，他们到底从哪儿开始听不懂了呢？
这兄妹俩说话，有种不顾旁听者死活的高深莫测。
“姜教授，到了。”
姜皓月止住话题，牵着妹妹下车。
姜柒月慵懒的挂在自己老哥的胳膊上，跟没骨头似的“想买什么？”
“洗漱用品。”姜皓月语气淡淡的。
姜柒月诧异挑眉“不走了？”
姜皓月顿住脚，似笑非笑“金屋藏娇了?”
“如果是眼前这个，也不是不能藏一藏。”
“呵呵呵……”好听的让人耳朵怀孕的嗓音在她耳畔回响。透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令她都跟着明媚了。
“你就藏着吧。”
姜柒月懂了。这是打算住一段时间了。
两人进了供销社。
顿时，热热闹闹的供销社落针可闻。
这兄妹俩完全不知道他们这两张脸能引起多大的轰动。属实是有些不顾别人死活。
“同志你好，麻烦帮我拿两条毛巾，两个搪瓷盆，一盒香皂，一只牙刷，一管牙膏，一盒万紫千红面霜谢谢。”
姜皓月开口。
供销社的女同志呆呆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姜皓月只好耐着性子，敲了敲柜台“同志？”
“啊，哦，为人民服务，同志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柜台里的女同志脸颊绯红，目光闪躲，透着羞怯，都不敢直视他。
姜皓月似乎脾气很好，再次重复了一遍“帮我拿两条毛巾，两个搪瓷盆，一盒香皂，一只牙刷，一管牙膏，一盒万紫千红面霜谢谢。”
“好的，同志稍等。”立刻，柜台里的女同志便转身朝着身后的货架去了。
姜柒月抱着姜皓月的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的呢？”
姜皓月含笑垂眸看她，对上她满含恶劣的笑颜时，想也没想，就直接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嗷呜——你又弹我！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姜柒月捂住额头，水眸控诉。
姜皓月任由她给自己定罪，也不反驳。
直到售货员将他要的东西都放在了柜台上“同志，两条毛巾一共是5毛钱，两个搪瓷盆4块钱，香皂3毛，牙刷5毛，牙膏1块，万紫千红两块五。一共8块8毛钱。外加一张工业券。”
姜皓月这才颔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钱票，数出8块8毛钱和一张工业券递给售货员后，拿着供销社赠送的网兜，将东西收拢后拎在手中，这才牵着自家妹妹的手往外走。
姜柒月乖乖跟上，直到坐上车。
姜皓月才突然道“嘘寒问暖，不如给你巨款。”
“呃……什么？”
姜柒月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皓月忍俊不禁，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本存折塞到自家妹妹手里“喏，关心都给你！”
姜柒月握着存折的手不自觉收紧，旋即才反应过来刚才在供销社里她说了什么。
本来她还有些郁闷，这家伙竟然不理人。
谁知人家是本着财不外露的心思保持沉默。
呃……
正想说什么。
突然街道上传来乱哄哄的声音。
姜柒月忍不住偏头看向车窗外。
几辆军卡轰隆隆卷起一阵烟尘驶过。
街道上的人指指点点，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无一例外的，是人们脸上难以掩饰的恐慌和不安。
这没仗没灾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兵来他们这偏僻的小县城……
大家纷纷猜测起发生了什么事。
姜皓月轻笑“热闹来了。”
姜柒月眨眨眼，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哥属实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随即她也笑了“是呀……热闹了。”
“缺瓜子花生吗？”
“我有板栗松子。”
兄妹俩相视一笑，从彼此和善的微笑里看出了彼此的想法。呃……亲兄妹，心有灵犀？
只是苦了前排俩警卫员了，两人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两眼蒙圈。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啥啊？！
明明讲的华国话，我们怎么就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