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在神经上碾过，林宇的掌心被通讯器边缘硌出红痕，耳麦里传来队员们断断续续的喘息：“第三防线失守！左翼的黑暗生物有自愈能力——”话未说完便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他抬头望去，透明隔离墙外的走廊里，几个浑身是血的修仙者正拖着受伤的科学家撤退，地面上蜿蜒的血迹在应急灯的冷光下泛着黑紫色，那是被黑暗能量污染的征兆。
“队长，核心区的能量读数在飙升！”负责监测的科学家突然尖叫起来，面前的仪表盘上，代表黑暗核心的红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如同心脏般规律跳动。林宇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长剑在重力作用下划出半道弧光，剑柄上的符文因他紊乱的灵力而明灭不定。
当他冲进核心控制室时，扑面而来的热浪中夹杂着腐尸般的气息。直径三米的黑色球体悬浮在金属支架中央，表面翻涌着焦油状的波纹，每一次搏动都让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剧烈闪烁。三天前从神秘空间带回的黑暗核心，此刻正以失控的态势吞噬周围的灵力，连凡俗世界的电力系统都被搅得濒临崩溃。
“必须现在摧毁它！”修仙者长老苍梧真人握着染血的拂尘，衣摆上的火焰符文已黯淡无光，“再拖下去，整个基地会被黑暗能量反噬，连带着方圆百里的灵脉都要坏死！”他的话引起周围修仙者的附和，几人身上的伤口还在渗出黑血，显然刚才在前线吃了大亏。
“不行！”负责技术分析的陈博士突然拦在控制台前，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根据最新数据，黑暗核心与两个世界的灵力网络存在共生关系，强行摧毁会引发连锁爆炸，相当于在凡俗世界和修仙界之间引爆一颗灵力氢弹！”他调出全息投影，红色的能量流如蛛网般覆盖在两个世界的地图上，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黑暗核心。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名特种兵猛地踹翻身边的椅子：“反正都是死，总比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强！”他的肩甲上还留着黑暗生物的爪痕，说话时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雷。而几个年轻的修仙者则默默聚到苍梧真人身边，手按在剑柄上，目光在林宇和黑暗核心之间游移。
林宇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能感觉到黑暗核心的波动正顺着地面爬上脚踝，像毒蛇吐信般冰冷。三天前在神秘空间的最后一战，当他们从黑暗势力手中夺下这个球体时，谁也没想到它会成为悬在两个世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更致命的是，黑暗势力的主力此刻正包围着基地，二十公里外的雷达显示，超过三千个黑暗能量反应正在逼近。
“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林宇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在嘈杂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他能听见妹妹林雅倒吸冷气的声音——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旋了多少个日夜。
“利用黑暗核心的力量，将计就计。”林宇走向控制台，指尖抚过冰冷的金属界面，黑暗核心的波动在他掌心激起细小的电弧，“它能吞噬灵力，也能转化灵力。如果我们能引导它的能量流向，反向冲击黑暗势力的灵脉连接点——”
“疯了！”苍梧真人的拂尘重重砸在地面，青砖上立刻浮现出焦黑的裂痕，“你知道黑暗能量的侵蚀性有多强吗？当年初代剑修连半滴都不敢沾，你现在要让整个基地成为它的容器？”他胸前的玉佩突然发出警告般的红光，那是修仙者抵御黑暗能量的法器。
陈博士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理论上……如果能构建一个双向导流矩阵，或许可以利用核心的吞噬特性净化污染。但需要实时调整三百六十个灵力节点，稍有偏差，操作者就会被能量反噬成灰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吞咽下去。
窗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玻璃幕墙应声而碎，带着黑暗能量的酸雨噼里啪啦砸在地面，冒起阵阵白烟。林宇看见林逸正背着一名重伤的队员从走廊跑过，少年的后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仍在回头指挥其他队员撤退。
“还记得三天前在神秘空间吗？”林宇突然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的脸，“当我们被黑暗藤蔓包围时，是陈博士的数据分析救了大家；当苍梧真人的火焰法术被黑暗护盾吸收时，是特种兵小队用电磁脉冲打乱了敌人的阵型。”他的声音逐渐抬高，手掌按在胸口，那里还戴着凡俗世界授予的勋章，“我们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各自为战，而是相信彼此的选择！”
一名浑身缠着绷带的科学家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左臂已被黑暗能量侵蚀得发青：“我支持林队长。如果现在放弃，我们之前牺牲的战友就真的白死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U盘，“这是我刚整理的导流矩阵参数，虽然不完美，但至少有三成把握。”
修仙者中，那个曾在神秘空间被林雅救下的年轻弟子也站了出来：“苍梧师伯，当年您教导我们‘大道存乎一心’，现在正是需要破局的时候。”他的法器上还沾着同伴的血，“再说，林队长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
苍梧真人的胡须剧烈颤抖，最终恨恨地跺了跺脚：“好！但老夫要亲自镇守核心区，若你稍有失控，我便用本命法宝与你同归于尽！”他扔出一枚金色铃铛，悬浮在黑暗核心上方，发出清越的鸣响，暂时压制住了球体的躁动。
林宇向陈博士点头，后者立刻开始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三百六十个银色的灵力节点从天花板缓缓降下，在黑暗核心周围形成星图般的阵列。林宇解下腰间的长剑，任由它“当啷”落地，然后徒手按在核心表面——刺骨的寒冷顺着神经末梢炸开，眼前闪过无数片段：幼年时和林逸在凡俗世界的公园放风筝，林雅第一次施展法术时开心的笑脸，还有父母临终前将他们托付给修仙者的场景。
“哥！”林雅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林宇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右手已陷入黑暗核心，皮肤表面爬满蛛网状的黑纹。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光明灵力，在意识深处构建出导流矩阵的模型。黑暗核心的意识如同泥潭中的漩涡，不断拉扯着他的心智，耳边响起无数诱惑的低语：“只要你接纳我，就能拥有掌控两个世界的力量……”
“够了！”林宇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过来。他集中精神，将光明灵力化作金线，沿着陈博士提供的参数，在黑暗核心内部编织出复杂的回路。每完成一个节点，外界的黑暗能量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砂，顺着导流矩阵涌入核心，再被转化成纯净的灵力反吐出来。
苍梧真人的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他脸色煞白：“黑暗势力的总攻开始了！他们在冲击基地的防御结界！”全息投影上，代表敌人的红点已逼近基地外墙，最前方的黑暗生物正用身体撞击能量屏障，每一次碰撞都让整个基地发出呻吟。
“导流进度70%！”陈博士的声音在颤抖，“林队长，你的生命体征在异常波动，必须马上——”
“继续！”林宇的左半边身体已完全漆黑，指甲变成锋利的爪子，却仍死死按在核心上。他看见林逸和林雅正带领一队队员守在控制室门口，两人背靠背战斗，林雅的冰锥法术在黑暗生物身上绽开朵朵冰晶，林逸的雷电却因为黑暗能量的干扰变得时明时暗。
突然，黑暗核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灵力节点同时爆发出强光。林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炸开，眼前浮现出两个世界的地图——凡俗世界的城市灯光与修仙界的灵脉光点交相辉映，而连接它们的，正是黑暗核心构建的导流网络。
“就是现在！”林宇怒吼一声，将最后一丝光明灵力注入矩阵。黑暗核心表面的黑纹瞬间转化为金色，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从核心迸发，顺着导流管道冲向基地外的黑暗势力。正在冲击结界的黑暗生物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它们的身体像被阳光融化的冰雪，纷纷崩塌消散。
但代价也是惨痛的。林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两半，黑暗核心的反噬如潮水般涌来，刚才转化的光明灵力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苍梧真人见状，立刻掐诀召回金色铃铛，铃铛化作一道光刃，直指林宇的眉心——
“住手！”林雅突然冲过来，用法器挡住光刃，“哥哥还没完成导流，现在杀了他，整个矩阵会崩溃！”她的发丝被能量风暴吹得乱飞，眼中满是泪水，“我们相信他，就像他一直相信我们一样！”
苍梧真人的手剧烈颤抖，光刃在林宇眉心前停住，只差毫厘。他看见林宇的瞳孔中，金色与黑色正疯狂交织，却依然能听见那少年坚定的声音：“再……再坚持一分钟……”
控制室的主屏幕突然亮起，代表黑暗势力的红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陈博士疯狂大笑：“成功了！导流矩阵正在反向净化黑暗灵脉，他们的补给线断了！”
当最后一个红点消失时，林宇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黑暗核心已恢复成最初的黑色球体，安静地悬浮在支架上，表面流转着细碎的金光。苍梧真人收起光刃，长叹一声：“老夫……错怪你了。”
林宇抬头，看见林逸正靠在门口微笑，少年的伤口已被林雅用法术暂时愈合。基地外的酸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满是疮痍的地面上投下银白的光斑。他知道，这个抉择或许会成为他余生的阴影，但至少现在，两个世界又获得了一线生机。
然而，当他站起身时，发现掌心的黑纹并未完全消退，那些细密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着，在皮肤下游走。陈博士的脸色突然大变：“糟了！导流矩阵虽然成功，但黑暗核心的侵蚀性已经渗入你的灵脉，这是……”
警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林宇体内。他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闪过无数黑暗势力的画面——在修仙界的某个隐秘山谷，几个穿着道袍的身影正对着黑暗祭坛跪拜；在凡俗世界的地下实验室，科学家们正将黑暗能量注入人类体内。这些画面如此清晰，仿佛他的意识突然与黑暗核心产生了某种连接。
“怎么回事？”林雅扶住摇摇欲坠的哥哥，发现他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
林宇盯着掌心未褪的黑纹，突然想起神秘空间里那本古籍的记载：“黑暗核心，乃混沌初开时的余孽，吞噬者必被其噬，唯有……”他突然抓住陈博士的手，急切地说：“快查古籍里的后半句，关于黑暗核心的真正秘密——”
话未说完，基地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苍梧真人脸色铁青地看向通讯器：“修仙界传来消息，灵云宗的禁地被攻破，黑暗势力……拿到了第二件远古神器！”
控制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冰点。林宇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晨曦，突然明白，刚才的胜利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黑暗核心的反噬、体内的神秘连接、第二件神器的丢失，这些都在预示着，真正的艰难抉择，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