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太空下来，催促她：“你继续说。”
妇女吸了口豆花，含糊不清地道：“反正还听说把老爹老娘的养老钱都掏空了，现在两个老人天天在家撒泼哭闹。要是我，我都要把这个儿子打死完事。哭哭闹闹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舍得把这个儿子送进去。”
“公安都不能做到帮人戒赌，两个牙齿都要掉光了的老头老太太能做到？”
妇女嗤笑，“等着看吧，一旦沾染上这个，不马上断绝关系，以后肯定还有无穷无尽的事。家都成这样了，还惯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送进去，我就等着看他们后面还有什么笑话。”
“确实是，哪里能这么宠孩子？”金老太点头赞同。
“然后听说好像把他媳妇儿陪嫁的一对手镯也输出去了，一对银手镯呢！当时那老太太天天到处炫耀，也不知道炫耀个什么劲儿，又不是她的东西！”
“哦——现在也炫耀不起来了，婆媳俩现在天天该在家打架呢。”
金老太觉得她说的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她家肯定是和秦家有什么渊源，或者是自家有什么故事。
不知不觉，妇女和金老太的声音越来越大，铺子里的其他顾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静悄悄的。
不过那妇女和金老太都没意识到，当然估计意识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虽然还有三孩子，但都欠一屁股债了，我估计那媳妇最后还是留不住，毕竟这么年轻，谁乐意继续待在那种没有底的家耗着？”
“要是聪明点的人就知道该怎么选，当然要是不聪明，都是各人的命运。”
妇女说着，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到时候就别怪自己当初怎么就选这条路了。”
金老太试探道：“看来你对秦家情况还挺了解啊？”对那家人的品性和事都比一般外人了解得多。
妇女笑笑，“哪里？都是听说的，我可跟那家人没什么关系。”
金老太也没继续深究这个，她现在只对秦家的事感兴趣。
“那后面呢，怎么就要回乡下老家了？虽然欠了债，但夫妻俩都是正式职工，讨债的人知道了，应该知道他们迟早有可能还得上的啊？”
而且还是细水长流的事，不傻就知道不该把人逼得太死啊。
而且这年头有个城镇户口多不容易，可以说人人都追求城镇户口，人人都想吃那口商品粮，还能有人不要这个而转去乡下？
妇女捂嘴笑，“要是欠钱就选择继续老老实实还债的话，那就不是秦梁了，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欠的也多，有这个数，压根就还不上。”伸出五根指头。
金老太瞪大眼睛，往大了猜，“五千？”
妇女脆声道：“五万。”
这下铺子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五万。
在这个一斤米才8毛、一斤肉一块二的年代，五万块！
全国的万元户他们才听说几户，他们身边就有人欠了五万！
就是五千，他们还能想一下，但是五万，他们一辈子都可能赚不到的数吧？
“真是五万，别是瞎传出来的吧？！”金老太捂住胸口。
妇女悠悠然地环顾了下四周，对他们这种反应十分满意，“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能，但很多人都这样说。不过到后面的时候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毕竟这么多的钱，不可能瞒得住。”
“这倒也是。”
金老太点头，也给自己弄了碗豆花。
妇女眼馋地看了眼，不过之前已经得了半碗，她没好意思再要。
“要真的是五万的话，那也想的通了，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还不起，更别说还有家要养。”
“也不光只有五万，后面利滚利，翻几番都有可能，要是家里人没有突然暴富的，耗上三代人都还不上。”
“嘶——这我刚才都没想到，这也是啊，妈呀，也不知道躲到老家，后面还会不会找到？”
“要是重新找到了，缺手断脚都是轻的，反正啊，那个人这辈子是不成了。”
拼桌吃豆花的顾客也小声谈论起来。
金老太听着他们的话也明白秦家干什么要这么选了——都要活不下去了，一个月几十块工资的工作又算得了什么？
想当初，秦梁媳妇的工作就是跟她买的，足足花了九百块，好不容易转正，家里男人现在又闹出这事。
也不知道几年过去，回本了没有？
不过金老太一点也不同情那家人，那秦梁从小就是二流子，拉帮结派、偷鸡摸狗的事干了不少。
因此听到秦梁染上赌博这个事，金老太完全不意外，立刻就信了。
那两个老人也是，偏宠儿子偏得过头，就因为这个，几十年结了不少的仇。
何况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秦梁那媳妇也一言难尽的很，生的孩子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反正老太太嫌弃他们一家。
“这两年管这么严，秦梁还敢碰这事，也不怕被抓到。”金老太觉得秦梁那二流子真是胆子大，“也不知道怎么沾染上的。”
“啊呀。”妇女嘿嘿笑了下，“那种人，结交的狐朋狗友还少了？渠道多的是，私下不知道玩了多久，也就是这次的事太大了，才爆了出来。”
“不过爆出来被人举报的话那也说不准，到时候不仅妻离子散，家也要垮掉，两个老人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年好活？”
妇女咂嘴道：“不过也说不准，没准因为这回的事，提前气死了呢？但是谁让他们从小就那样惯着呢，小时候不教乖，如今这样也别去后悔。”
金老太：“……孩子的教育还是重要的，看秦梁就知道了，一个人就直接毁了三代人。我们家就还好，那也是姣姣乖我们才宠着。之前你们还说我们贪心，但是小孩子不吃到教训，哪能学好？我们也是为了他们好，才不得不做这个坏人。”
那妇女扯扯嘴角，真想去摸摸这老太太的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金老太拉拉妇女的衣服下摆，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老太就跑过去和她坐到一起了。
她悄声问：“那你知道秦家的事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输了五万，这时间应该也不短吧？”
那妇女想了想，“应该就是这两三个月的时候吧，他们家出问题好像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还有老太太啊，你别笑死人了，赌博有大有小，赌大的话，输的肯定也快啊，不像你想的像攒工资那样！”
“哎哟笑死我了，还是那句话，平时你就该多出来走动，要不然也不至于连这种基础的事都搞不清楚。”
金老太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着点头，“以后肯定多出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