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节肢叩击地面的声响在车库回荡，李晨曦的视网膜上浮起暗红色热成像波纹。
十七具人形轮廓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他们的胸腔位置都嵌着拳头大的低温装置，随着液态氮运输罐的嘶鸣声，那些装置正往血管里泵入淡蓝色冷凝剂。
“他们在用低温胶囊延缓细胞代谢。”苏小妹的轮椅突然九十度侧翻，藏在底盘下的折叠机械臂弹射而出，将逼近的链锯刀绞成螺旋状废铁。
她咳出的冰晶编号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图案，“区块链存证的最后密钥，在承重墙里……”
李晨曦的透视眼突然刺痛。
菌丝侵蚀的承重墙在热成像中呈现出诡异的蜂窝结构，三具蜷缩的躯体正在苏醒。
那些覆盖着生物芯片的皮肤突然开裂，紫色药剂顺着枕骨大孔渗入脑干时，他看清其中一具的面容——三个月前移植人工心脏的副市长。
“小心！”
苏小妹的尖叫与玻璃爆破声同时炸响。
四米高的落地窗外，十二台警用无人机组成的蜂群矩阵撞碎防弹玻璃，秦正义律师举着全息投影的搜查令跃入室内，肩章上的正义女神徽章在菌丝荧光中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晕。
“根据《医疗监察法》第47条，你们正在实施人体低温实验的证据链已经完整！”秦律师的智能眼镜投射出三维证据网，那些被区块链加密的尸检报告正与副市长体内的生物芯片产生量子纠缠般的共振，“孙副院长，需要我播放你和医药公司董事在太平间密谈的4d全息录像吗？”
孙副院长后退时踩碎了某只金属水蛭，芯片碎片在菌丝上溅起紫色电弧。
他的金丝眼镜突然迸裂，露出植入在虹膜上的微型投影仪：“污蔑！这都是李晨曦勾结境外势力……”
“那请解释这些。”郭清洁工颤抖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
这个总是佝偻着腰的老人此刻举着改装过的扫地机器人，投影出三年来深夜手术室的监控片段：孙副院长亲手将金属水蛭植入昏迷患者的上腔静脉，那些带着医院LoGo的寄生虫正在吞噬抗凝血剂。
菌丝网络突然发出濒死的嗡鸣。
李晨曦的透视眼穿透地砖，看到埋在负三层的生物反应堆开始坍缩，那些培育金属水蛭的营养液正通过排水管逆流回灌。
秦律师带来的特警已经用激光网锁住所有出口，警用无人机正在喷洒能分解菌丝的中和剂。
“不可能……”孙副院长跪倒在地时，西装前袋掉出半管紫色药剂。
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幻化成副市长夫人的面容——这位半年前死于“医疗事故”的慈善家，此刻在全息影像里控诉着器官买卖的暗网交易记录。
苏小妹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异响。
李晨曦转头时，看见她后颈的皮肤正在透明化，密密麻麻的纳米机器人顺着脊椎游走，在第七颈椎处拼凑出某个跨国医疗集团的三角蛇徽记。
轮椅扶手的血清注射器自动弹开，这次针头对准的却是李晨曦的桡动脉。
“快注射！”苏小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瞳孔里翻涌着量子计算机才有的数据流，“我的神经突触被远程劫持了，这是能阻断信号的最后……”
李晨曦的指尖在触及血清注射器的刹那，苏小妹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道量子纠缠的螺旋。
她脖颈处的三角蛇徽记爆发出刺目蓝光，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蛇形纹路竟沿着两人接触的皮肤爬上李晨曦手腕。
“别松手！”秦律师的暴喝震得菌丝网络簌簌发抖。
他扯下智能眼镜掷向半空，镜片在菌丝荧光中折射出七重全息投影，精准覆盖住苏小妹后颈的发光纹路。
特警们手持的激光网应声转向，在两人周围织出隔绝信号的电磁屏障。
血清推入静脉的瞬间，李晨曦的透视眼看到纳米机器人如退潮般缩回苏小妹的脊椎。
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机械轮椅的轴承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折叠机械臂失控地扫过墙面，在承重柱上刮出三道冒着青烟的刻痕。
“区块链密钥……”苏小妹的声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她突然扑进李晨曦怀里，指尖深深掐进他后背的手术服，“在副市长的人工心脏里……那些金属水蛭不是寄生，是信号中转站……”
她的嘴唇擦过李晨曦耳垂时，一滴带着荧光蓝的泪水落在他肩头。
李晨曦的透视眼自动聚焦，看到那滴液体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微型芯片——正是三个月前副市长移植手术时，孙副院长坚持要添加的“新型抗排异纳米粒子”。
防爆电梯的轰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十二名特警押着面色死灰的孙副院长走出电梯厢，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沾满紫色冷凝剂，金丝眼镜的残片在左眼睑划出狰狞血痕。
当看到郭清洁工捧着的改装扫地机器人时，这位副院长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
“你以为赢了？”他的假牙突然弹出一枚微型胶囊，秦律师飞身上前捏住他下颌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胶囊在空气中爆开的紫色烟雾里，浮现出副市长夫人全息影像的倒放画面——那些控诉器官买卖的证词正在逐句消解。
李晨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透视眼穿透三层楼板，看到住院部顶层的VIp病房里，副市长的人工心脏正在发生诡异形变。
本该是钛合金材质的瓣膜表面，此刻浮现出与苏小妹后颈如出一辙的三角蛇纹路。
“证据不会消失。”秦律师突然举起警用终端，量子加密的区块链存证正在空中重组。
那些被孙副院长破坏的4d全息录像，正从全市十八个医疗垃圾处理场的金属水蛭残骸里自动修复，“每个植入体都是活体存储器，这是你亲口在太平间说的。”
苏小妹的机械轮椅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她的虹膜交替闪烁着人类瞳孔与数据流的形态，改装过的声带系统不受控地开始播放加密音频：“……第七批实验体已投放三甲医院，通过手术植入……”秦律师脸色骤变，抬手就要切断她的发声器。
“让她说完！”李晨曦按住律师的手腕。
透视眼扫过苏小妹剧烈起伏的胸腔，看到那些本已沉寂的纳米机器人正沿着淋巴系统向心脏汇聚，“这是埋在她深层意识里的记忆碎片，强制中断会引发神经爆炸。”
当音频播放到“通过手术植入认知干扰芯片”时，整个地下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
菌丝网络集体转向住院部方向，李晨曦的视野瞬间被成千上万道血管造影填满——所有植入过医院新型支架的患者，此刻的脑血管都在同步痉挛。
“快看直播！”郭清洁工突然举起他的扫地机器人。
白记者那张惯于颠倒黑白的脸正在新闻画面里扭曲，他身后滚动播放着李晨曦在实验室持针逼近苏小妹的剪辑视频。
但这次他手中的提词器突然反向投影，将他收受医药公司比特币的全息账单打在了演播厅背景墙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白记者疯狂捶打突然失控的提词器，那些用暗网货币交易的记录正通过量子纠缠效应，同步出现在全市所有电子屏上。
秦律师冷笑着亮出警用终端的强制执行令：“你该感谢李医生，他在给副市长做移植手术时，在所有医疗器械里嵌入了区块链存证模块。”
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从地底传来。
李晨曦扶住踉跄的苏小妹时，透视眼穿透七层楼板，看到负三层的生物反应堆终于彻底坍缩。
那些逆流的营养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气化，形成笼罩整个医院的紫色雾霾，却在触及住院部外墙时被突然激活的紫外线屏障阻隔——正是苏小妹轮椅里暗藏的纳米机器人释放的防护膜。
当特警给孙副院长铐上量子手环时，这个曾经风度翩翩的副院长突然用头撞向承重柱。
李晨曦的透视眼捕捉到他耳道深处闪过的蓝光，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孙副院长的颅骨即将碎裂的刹那，苏小妹的机械臂突然弹射出微型缓冲垫，四十三个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网状结构瞬间包裹住他的头颅。
“他后颈有东西……”苏小妹的声音突然变得像老旧磁带般沙哑。
李晨曦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透视视线穿透孙副院长渗血的衣领，看到一节颈椎骨表面蚀刻着微缩版的世界地图——每个大陆板块上都闪烁着三角蛇徽记。
三天后的医院礼堂，李晨曦站在聚光灯下，手中U盘投射出的全息证据链正在穹顶旋转。
当他展示到副市长人工心脏的扫描图时，特意放大了瓣膜表面的三角蛇纹路。
观众席里传来的抽气声中，他听见后排有相机镜头碎裂的轻响。
“本院将全面配合监察组整改。”新任院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却带着电子合成的颤抖。
李晨曦的透视眼扫过主席台，看到这位领导的后槽牙里嵌着米粒大小的金属装置——正是白记者直播事故时出现过的同款信号发射器。
掌声雷动中，苏小妹的轮椅静静停在礼堂阴影里。
她脖颈处的三角蛇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微光，改装过的指甲正在轮椅扶手上刻下加密坐标。
当李晨曦被众人簇拥着走向大厅时，她突然驱动轮椅撞向消防通道的安全门。
“跟我来。”她的机械臂在门缝卡死的瞬间弹出激光切割器，声音里带着量子加密的杂波，“他们在副院长耳道里发现的微型信号器……发射频率与我的神经芯片产生了共鸣……”
医院后巷的冷风吹散了李晨曦的荣耀感。
他望着苏小妹递来的便携式全息仪，上面跳动着跨越十七个时区的信号源。
当画面定格在某东南亚国家的医疗中心立体影像时，他的透视眼突然自动调焦——建筑地基里埋着的生物反应堆，与本院地下坍缩的那个如同镜像。
“这只是冰山一角。”苏小妹的瞳孔又开始闪烁数据流，她突然抓住李晨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穿透皮肤的透视视野里，李晨曦看到那些本应被血清清除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她心脏表面拼凑出全新的徽记——这次是缠绕着蛇的双螺旋dNA链。
远处传来急救车的鸣笛。
李晨曦转头望向急诊楼的方向，刚获得的荣誉证书在口袋里发出纸张摩擦的轻响。
他的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三天前的手术记录：第42台植入新型抗排异纳米粒子的心脏移植手术，患者是前来投资的外籍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