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贼
次日上午，办理好出院手续，回到家中。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妈妈没发现她有两晚没回家。
程华每天加班到很晚回家，早上又很早出门上班，估计以为她在房间里睡觉，也就没注意。
这个暑期对她来说，有不小的收获。多拿了酒店一个月工资，又拿到差不多四个月工资的精神损失费和住院费。只要她努力考上一个公办本科，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就凑够了。
还得感谢那几个醉酒闹事的，这笔钱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
米娜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冬季棉袄，用剪刀剪开一些线，把钱用手帕包裹好后塞进了棉花里，然后将豁口处缝合好。再把衣服叠好，塞进衣柜的最角落里。
她防的不是小偷，而是家贼。
以前，她会将打零工赚的钱放到储蓄罐里存起来。直到有一天，她要买一套复习资料，打开储蓄罐，才发现里面的几张百元面值的钱没了，只剩下零散的几张小额纸币和硬币。
这个储蓄罐和几个玩具一起放在透明玻璃柜中，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家里没有外人进来过，谁会来拿这里面的钱？
那时她不懂隐藏情绪，等晚上父母回家时，直接当着他们的面问，有没有人拿过储蓄罐里的钱。
母亲很坦然的说没有。
父亲嘴上说没有，但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在那一刻，就算她再没心机也知道是谁拿走了她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也心寒了。
她没有证据，不可能指责父亲偷拿自己的钱。
只是从此，对他不再信任、有了戒心。
她真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需要防备自己最亲的人。
一个人可以恶劣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但以后遭遇的一切，会给她教训的。
米娜心里很清楚，上大学是她唯一的出路。
在存够大学一年的费用后，到了高三没再去打工，而是全身心的扑在学习上。
她不聪明，属于笨鸟先飞的那种。她要给自己挣一个美好的前程。
她的努力和付出总算有了一些回报，当她拿到南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母亲既欣慰又无奈。
“娜娜，这公办大学的学费不算多，妈妈勉强可以支撑。只是......”
“妈，学费和生活费你不用担心。我前几年打工，攒了一些钱下来的。”
“就你利用一个暑假打的工，能攒多少呀？唉，都是妈妈没用。”
米娜不想告诉母亲那笔钱的来源和具体金额，担心她在父亲面前说漏嘴，然后万一......
“妈，不用担心。大学里的课程不像高中，会轻松很多。我可以利用周末去打工赚生活费。我还可以争取奖学金。”
“也只能这样了。你也长大了，南城不远，到时候你一个人去学校报到吧，可以节省路费。”
“好，放心，我可以的。”
“嗯，这几天我把钱凑一下。你抽空去银行开户，学费、生活费，我都存里面。你一定要保管好银行卡，密码自己知道就行，别告诉任何人。”
“好。”
母亲欲言又止，米娜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一时竟有些相顾无言，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奈，只剩下一声叹息。
过了好一会，米娜才开口劝说：“妈，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加班了，身体会吃不消的。学费、生活费，我会尽量自己解决。”
“嗯。”
“妈，最近没看到爸，我上大学的费用，他没打算出吗？”
“唉，别提他了，他不来问我要钱，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你就打算这么跟他过一辈子？他回来这些年，整天不着家不说，光听见他吹牛了，没拿过一分钱回家吧？”
“能怎么办呢，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再过几年，我也要退休了。还折腾什么？家里总归要有个男人的。”
“他不找份正经工作，这些年都没交过社保，也没点存款，以后指着你的退休工资养活两个人吗？”
“大不了退休后，再去打工。现在不是很多人去当保安、保洁么？”
“妈！”
“别说这些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总不能一把年纪，还让人看了笑话。”
米娜知道，她的意思就是离婚是让人看笑话，在母亲的观念里，离婚就是丑闻。所以她宁愿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苦果，也要维持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不能让她退休后还去打工。她要以父亲为反面榜样，绝不找抽烟喝酒赌博吹牛的男人。
当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南城大学的校门时，有种如获新生般的感觉。
这里，会是她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这里，将会是她掌握自己命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