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妍有一段时间没回学校宿舍住了，自从开始拍摄纪录片，为了出入方便，就过上了走读的生活。
不过她和室友们的关系依然亲近，四个人昨天晚上还组团出去吃了火锅。
听到阿蝉的哭声，宗妍冷静安抚：“你表姐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赶过来。”
结束通话，她看向胡队：“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吗？没有的话跟我走一趟吧。我室友的表姐出事了，说是被人杀害。”
胡队点点头，加快进食速度，两口吞掉剩下的饭菜。
他擦擦嘴拿上手机钥匙起身，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报警没有？”
宗妍手快付了钱，大步走在前面：“到了再问吧，我室友情绪不太好，电话里交流耽误时间。”
胡队开了车，打开阿蝉发来的定位导航一看，近的很，就在对面小区。
得了，直接走过去吧，比开车更方便。
两人又下车，穿过马路进了小区。
这小区远看非常华丽，楼顶修的跟城堡似的，一个个宝蓝色尖顶十分亮眼，外立面也是漂亮的白蓝色多层次渐变搭配。
乍一眼，像到了国外。
但走近就能发现，这小区保养的不好，外立面有剥落、裂缝，管理也很乱，保安聚在保安室打牌，完全不看进出大门的是人是鬼。
送外卖、跑腿的电瓶车在小区楼栋间飞驰。
小区里还开了很多工作室，到处张贴着广告，医美工作室、私人拍摄工作室、剧本杀、纹身馆……
宗妍和胡队找到楼栋，走进电梯，满墙都是小卡片，其中不乏桃色广告。
“这么光明正大，胡队，这种你们不抓吗？”
胡队神情微妙：“我们队不管这个。局里一般隔一段时间突击扫一次，天天抓哪有那个警力。”
电梯停在十九楼。
走出电梯房，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面每隔几步便有一扇房门。
这是一栋公寓楼。
此刻走廊右侧最底部的一间公寓正开着门，门口围满了人，人群中传出凄厉的哭声。
宗妍走近，一眼看到阿蝉，冲她招手。
阿蝉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糊满鼻涕泪水，扑进宗妍怀里：“我表姐死的好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宗妍拍拍她的背，进去看了一眼。
阿蝉表姐的尸体还在屋里，上面盖了一块薄毯，看不见样子。
“我是警察，大家让一下。”胡队拿出证件，走到尸体旁，掀起薄毯一个角，饶是他见多识广，仍旧被死者的惨状惊到。
死者父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数度晕厥，他们牢牢抓住胡队的手，“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给我女儿讨个公道啊！她从小到大一直很乖的！孝顺听话，从不与人争吵，怎么就惹到了魔鬼！”
宗妍快速瞥了一眼，只看到死者的双腿呈现一种扭曲的形状团在一起，皮肤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红，像是被煮过。
她皱皱眉，转开视线，将整间公寓打量了一遍，没看到死者的灵魂。
她拿出一枚招魂符箓，向阿蝉问了她表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边点燃招魂符，一边对着空气喊表姐的名字和八字，但直到招魂符烧尽，也没能把表姐的灵魂招回来。
阿蝉充满希冀地看着她：“表姐回来了吗？”
表姐家的长辈们也期待地围过来。
宗妍摇头，如实将结果告知他们：“没有。她的魂魄可能散了。”
阿蝉瞬间泪如雨下，“怎么会这样？”
表姐的父母受不住打击，再次晕厥。
现场乱成一片。
宗妍无奈，解释：“有的人受到非人折磨会产生怨气，死后化身厉鬼。但有的人受到难以承受的折磨，会选择彻底消散。跟人本身的性格有关。”
阿蝉抽了张纸巾擤鼻涕，哭着说：“我表姐确实是比较文静软和的性子，我太难受了，我只要一想到我推门进来看到的画面，我真的感觉喘不过气……”
阿蝉是第一个看到表姐尸体的人。
她两天前跟表姐约好，周末来表姐住处拿东西。
昨晚就一直联系不上表姐，她没放在心上。因为表姐工作很忙，经常忙到忘记回消息，熟悉她的人都习以为常。
今早阿蝉再次尝试联系表姐，依旧没联系上，但她还是按计划来了。
因为她有表姐公寓的钥匙，就算家里没人，她也能进去拿东西。
但她做梦都没想到，推开公寓大门会看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当时阿蝉被吓到，尖叫声引来邻居询问，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之后她率先通知了同样生活在春城的大姨姨夫，等亲戚们赶到，商量着报了警。
之后她想起了宗妍，于是给宗妍打了电话。
谁知道宗妍来的比警方还快，还带来一个刑警。
阿蝉想想又开始哭，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表姐的腿摔断了，脑袋也摔破了一个血窟窿。那人还用开水浇在表姐身上，我实在不敢想象，她当时有多么痛苦无助！”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昨晚联系不上，就该来看看。或许表姐就不会死了！”
宗妍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事情已经发生，就别去想其他可能。你怎么不觉得，要是你早点来，可能死的就是两姐妹呢？”
胡队无奈看她一眼，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胡队，你有找到线索没？”宗妍走到尸体旁边，掀起薄毯仔细看了看死者的脸。
她长得很秀美，鹅蛋脸、柳叶眉、悬胆鼻，有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
可惜佳人已逝，死人看不了面相。
胡队正在翻看死者的手机，摇头：“目前没有发现，不过我推测可能是熟人作案。”
宗妍将现场所有人的关键词扫过去，没发现异常。
她拿出铜钱，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凶手的位置就在附近。凶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从事体力劳动，年龄区间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阿蝉回忆说：“我表姐朋友很少，除了我们这些亲戚，她身边没有其他来往密切的人。更没有符合卦象的朋友。”
“熟人的包括范围很广，不一定要来往密切。只要能让她失去警惕，一律可以算作熟人。比如小区物业、小区保安、小区合作的维修工，都能算作这个范围内。”
胡队指了指房门，“门上没有推挤的痕迹，而且门锁完好，说明此人进门时，死者毫无防备。”
阿蝉想了想问：“凶手有没有可能伪装成公职人员。”
胡队点头：“一切皆有可能。在抓到凶手前，任何可能都不能放过。”
这时，接到报案的警察终于赶到，进门看到穿着便衣的胡队愣了一下，“胡队你怎么也在这？出事的是你朋友？”
“对，是我朋友的朋友。刚好在附近吃饭遇上了。”
胡队把刚刚搜集到的信息全部跟警察说了一遍。
领队的瞥了宗妍好几眼，忍不住开口：“你是宗老师吧？久仰大名，死者是你的朋友？”
宗妍：“是我室友的表姐。”
领队的搓搓手，好奇：“宗老师算卦这么准，能算到凶手是谁吗？”
“惭愧，现有信息不多，只能算到他人就在附近，身高175左右，三十多岁，做体力劳动。”
“已经很厉害了。”领队的肃然起敬，先不说算的准不准，能提供一个可能性也很不错！他立刻点名让身后一位警员去调取小区监控，重点关注符合条件的行人。
其余警察开始清场，搜集现场证据，手机电脑等也全部带走调查。
宗妍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她盯着门框和周边的墙面仔细观察，发现有一处墙面被刮掉了一层。
她走近看了一会儿，喊胡队过来看。
胡队经验十足，看一眼就肯定道：“这是有人提前来踩过点。”
阿蝉听到这话顿时不寒而栗，“熟人还需要踩点吗？”
“不一定是同一个人。”胡队停顿片刻，又说，“这个痕迹看起来挺新，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有很大概率看到了什么。”
否则没必要急吼吼把踩点标记刮掉。
宗妍提出另一个可能：“有些职业，可以借职业便利与死者快速熟悉起来。”
胡队也想过这个可能，“我翻了她的外卖订单记录还有购物软件的快递记录，她很谨慎，地址填的都是公司。”
宗妍想了想，拿出铜钱再次卜了一卦。
这一次，指向性清晰很多。
“胡队，我有新信息。”
“这个刮痕是昨晚上被刮掉的，对方性别男，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七，无业游民。和凶犯不是同一个人，但应该知道点什么。”
站在远处不愿散去的围观群众听到宗妍说的，登时好像水珠落进油锅里，议论声一阵大过一阵。
“这么玄乎！铜钱扔几下就能看出这么多？”
“诶！这不是宗老师嘛！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宗老师打扮的跟节目上不太一样啊！”
“什么宗老师？这么年轻，教什么的？”
“人家是玄学大师！老师是尊称。”
“她说的那个人，我好像知道是谁！”
“我也有印象，是不是1913室的住户？”
“对！我也觉得是他！早就看他烦了，总是一副猥琐相，每次在电梯里遇到就色眯眯盯着年轻女孩看！”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胡队走过去询问，下一步就到1913室敲门了。
敲了很久没人开门。
好像不在家。
但住在1913对门的阿姨言之凿凿：“不可能！他肯定在家！昨晚我看到他鬼鬼祟祟跑回家，到现在一直没出来过！”
宗妍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在屋里，有呼吸声。”
胡队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怀疑人生：“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围观群众纷纷化身夸夸怪。
“宗老师牛啊！还收弟子吗？我家孩子刚满十岁，骨骼清奇，脑袋瓜从小就灵光！”
“宗老师一会儿能合个影不？再签个to签！”
“我家也有孩子，可喜欢宗老师了！她现在经常看易经自学，说我是晚年享福的命！宗老师你给我看看呗，我闺女算的准不准？她要是能像你一样出息，我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
宗妍举起右手，示意大家闪开，人群瞬间消声后退。
她掏出一张爆破符，贴到门上。
符箓无火自燃。
“咚！”
门板轰然倒塌。
四十多平的公寓里，床、电脑桌、沙发茶几一览无余。
男人躲在沙发后面，满目惊恐：“我要告你们私闯民宅！”
他头顶的关键词是【目击者】。
他果然看到了。
“警察！别动！”胡队上前，轻松控制住男人，把他押给那几位忙着勘察现场的同事。
同事震惊，随手就把人给铐上了，随口问：“你刚做什么了？拆房子呢动静这么大！”
“对，拆了扇门。这家伙是目击者，你们回去好好问问。”
胡队看向宗妍，那眼神像是在问，这么说可以吗？
宗妍知道他又在考虑替自己争取锦旗，想到家里挂了满墙的锦旗，她额角青筋微跳。
“走吧，下楼找凶手。”她赶忙跑路。
胡队跟上来，有点好笑：“你跑什么，你帮了大忙，给你发锦旗是应该的！”
宗妍看着电梯层数一点点上来，不以为意：“算了吧，家里没地方挂了。反正有没有锦旗，现在大家都知道我算卦还可以，而且是个好人。”
这时阿蝉也追过来：“宗妍我跟你们一起去！今天找不到凶手，我寝食难安！我现在一静下来，就满脑子表姐受罪的画面，我太难过了。”
她和表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很多亲姐妹都要好。表姐惨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她现在手都是抖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抓到凶手为表姐报仇！
宗妍知道她难受，握了握她的手，“嗯，今天一定把凶手抓到。”
电梯抵达楼层，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送快递的，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
他看了眼门外三人，目光平静，推着快递推车往外走。
他的头顶，深红色关键词令人心悸。
【杀人犯】
凶手竟然重返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