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霍尔德（2）
“那是我的雌父。”
林泽雨闭上眼，外界都说莱克瑟斯不属于霍尔德本家，但听到这个答案他也并不意外就是了。
“我的雌父是个很美的虫，柯雅特是这么说的。”
柯雅特，伊诺克的雄主，也是那场大火里唯一一个死去的雄虫。林泽雨睫毛微颤，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故事走向。
“柯雅特很喜欢我的雌父，刚成年时就和他结为伴侣，甚至没有再找任何一个雌侍，所有雌虫都很羡慕他，我也很羡慕，可以死那么早！”
林泽雨抬眸看着舞步越来越夸张的莱克瑟斯，按理说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大多数舞蹈都会丧失活力，但莱克瑟斯不会，此刻他好像彻底抛弃了伪装，用夸张的舞步尽情释放自己兽性。
“霍尔德家族有世界上最耀眼的虫形，这是舍弃了攻击性换来的，在漫长的进化史早该被抛弃才对，可就因为雄虫喜欢，霍尔德得以长久的繁衍。
这座庄园是我的雌父按照柯雅特的喜好建立的，他多爱他呀！爱到连那面巨型标本墙都以为是柯雅特独特的情趣。”
莱克瑟斯说完这句话身体定格，肢体极度扭曲，胳膊像振翅的蝴蝶撇在身后，冷厉的目光锁定在林泽雨身后的墙上。
林泽雨扭头的瞬间，心脏好像彻底脱离了肉体。无数具完整的金色虫壳嵌在墙里，空洞的瞳孔目视前方，就好像有六十多具活死虫盯着你。
这六十具标本整整齐齐排成两排，上面一排大一些，下面一排小一些。而且每一排的第一具虫壳都带有完整的膦翅，它们并没有因为脱离肉体而变得黯淡，甚至熠熠生辉！
学习了这么久的虫族医理，林泽雨很清楚要要让虫壳保证这么好的色泽，必须得在雌虫还活着的时候才可以，同一排虫壳上的纹理都相同，这说明它们都属于同一个雌虫。
所以是在活着的时候把虫壳连带膦翅从身体上一起剥下来，等长出新的虫壳后再剥下来，如此反复吗？怪不得莱克瑟斯从来没有转换过虫形，怪不得莱克瑟斯的皮肤那么脆弱，防御力那么低。
剥壳的时候有打麻药吗？想起莱克瑟斯喊痛的声音，想必是没有吧！看着那片璀璨的金色，林泽雨全身上下的皮肤似有同感的开始发寒。
林泽雨努力抑制着喉咙间的痒意，转过头的瞬间鼻尖擦过莱克瑟斯的脸，莱克瑟斯不知何时站在了林泽雨身前，他歪了歪脑袋，气息交织间贴的更近了，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接吻。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上次也是？”莱克瑟斯血红的复眼上不见一丝情绪，指腹轻轻擦过林泽雨的眼球，林泽雨眼眶分泌出的泪水随着他的手一起滑落。
“你是在······”莱克瑟斯怔怔地看着林泽雨，疑惑吐出后面的字，“心疼我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更难受了。”
林泽雨眼前一片模糊，他知道莱克瑟斯答应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说道：“放了我，我会帮你。”
莱克瑟斯没搭理，自顾自的问道：“你喜欢那些虫壳吗？”
林泽雨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不喜欢。”
莱克瑟斯闻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泽雨，“你果然不爱我。”
林泽雨闭了闭眼，缓解干涩的眼球，等视线彻底恢复清明后抬起头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爱？”
莱克瑟斯迈开腿绕着林泽雨开始转圈，“柯雅特说他爱雌父，所以想要留下雌父最美的样子，他也爱我所以也要留下我最美的样子。
他还喜欢看我跳舞，他说要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所有虫，所以他会在拿下我都虫壳后让我去台上跳舞，他说那时的我没有虫壳也好看。”
听到这里，林泽雨已经可以肯定让莱克瑟斯主动放了自己是不可能的事了，他没法要求一个在绝望和痛苦中长大的孩子心怀希望，那不过是另一场霸凌。
为了自救，林泽雨只能拖延时间，祈祷自己的精神力可以快速恢复，“你的雌父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也不知道，他在生我的时候死了，据说那时候柯雅特也在他身边，给他剥壳。呐，第一排最后一副就是。”
林泽雨闭了闭眼，他记得那副虫壳上的虫纹已经很淡了。“后来呢？”
“后来啊！柯雅特就把我养大了，他对我很好，但他不许我出去。直到我八岁破壳日的时候，他给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会，他把我放在圆桌上，说是要给我举办成虫礼。
他拿工具撬开我都外壳，挖走我的膦翅，我好痛好痛，我想跑，可所有虫都抓着我，他们说柯雅特爱我，这是我应得的。
后来这种宴会经常举行，每一次我都好痛好痛，所以我开始躲藏，可庄园就这么大，我出不去，每次都会被找到，这好像成了宴会前固定的游戏。
直到有一次我躲进了花园里的小地窖里，那天风很大，数不胜数的花把我埋了起来，我在那里躲了好久好久。”
说到这里莱克瑟斯不出声了，林泽雨越来越忐忑，“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自己出去了。”
莱克瑟斯抓住林泽雨的手，靠在他身边，看着前面流转的时钟。大厅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林泽雨的喘息声。“庄园为什么会着火？”
“啊！对，为什么会着火？是我放的。”
根据报道，庄园着火时莱克瑟斯正好二十岁，那时候也确实拍到他在三等星生活，可他又是怎么突然来到罗素星并且放了一把火烧死所有虫的？那些虫又为什么不跑？
“你没有离开过罗素星吗？”
听到这句话，莱克瑟斯一脸莫名奇妙，“没有，我一直待在庄园里。”
林泽雨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你从地窖出来后，在庄园待了多久？”
“两天，火烧完我就走了。”说这话的时候，莱克瑟斯莫名兴奋，抓着林泽雨的手越收越紧。
这下，林泽雨非常肯定莱克瑟斯的精神出了问题，大概率是他自己潜意识的行为，或许那天他根本没有藏住，以雌虫灵敏的嗅觉在这么大点的庄园里怎么可能找不到受伤的莱克瑟斯。
埋住他的可能不是花，而是虫！
林泽雨仔细观察过下面那些小一些虫壳，一共有28副，刚好符合八岁雌虫的身体修复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