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掌管者的记忆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清晰的话：
“孩子，汝终至此境地，乃吾之过。”
陈单凌警惕回头。
魂魔乌木的枝条之间飘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暗红色身影，相貌与朽白幻化的噬殷外表无二。
身长似有三米。
“吾仅能保汝于斯四年之中，性命无虞。然四年后……汝终难逃一死。 ”
“噬殷？”
“汝近日所闻‘掌管者’，即吾。”
没给陈单凌回话的时间，一声王啸已由噬殷吼出。
这声王啸的作用显然不用于搜寻。
陈单凌的力量限制被王啸冲破，咧出了狰狞的獠牙。
趁其意识不清之际，噬殷与他身形重叠。
“汝当悉吾所知之事，此后抉择，悉听汝便。 ”
“哈啊……”
低吼未止。
魂魔乌木将他与噬殷围在重重枝杈之间，明明仅是一棵枯木，却似茂密的荆棘丛。
“与嘶青相斗数千年，吾已疲甚。数载以来，彼恒欲夺吾之力。吾终决于千年前之乱局，托一孩童藏吾力于人世。待其殚精竭虑逃出魔界之时，以吾之力尽噬之、永绝此患焉。
“然嘶青与缚晚早有筹谋、设伏以待，吾终功亏一篑。 ”
那是魔王之乱的事了。
噬殷淡然的低语如海浪般，推着他近万年的记忆涌入陈单凌的意识。
……
一千二百年前的人世。
肮脏的破旧石塔中，堆着数以万计的婴儿。
底部的婴儿已化作尸骨，中部的婴儿散发着腐肉的气味，更熏得顶部的本就无助的婴儿放声哭闹。
塔中婴儿只增不减，形形色色的成年人类抱来婴儿扔入塔中，似是虔诚、又似是恐惧地双手合十向着石塔多番叩拜。
石塔周围萦绕着重重阴霾，空中诡异的乳状云似乎与石塔挨得越来越近。
紫晶洞口破开，白色的恶魔清理了周围的魔气，噬殷则将目光落于塔中的婴儿。
无一例外，全是女婴。
“骸霜，昔数年汝劳甚矣。吾予汝沉眠之时，可往憩息。 ”
“蒙主垂念，不胜感激。”
那白色的恶魔深行一礼。
那时的骸霜肤色灰白，霜雪般的长发垂于身后，浅蓝色的虹膜在暗红色的眼球上更显得像是白色。
“臣告退。”
踏入洞口前，骸霜回望了噬殷一眼。
看着噬殷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地面上的婴儿塔时，骸霜微不可察地微微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尚有再会之机，汝且去吧。 ”
“……是。”
那是骸霜与噬殷最后一次见面，骸霜离开。
黑红王息围住婴儿塔，婴儿停止了哭泣。
“亡灵诛魔，命债千年。
“断旧忆，弑血亲。”
王息将上万的婴儿打碎，重组成为一个个的灰色人骨。
灰色人骨找到婴儿弃之不顾的人类，跟随而来的王息将他们吞噬一净，人骨上才生出肌肤。
但被如此做出的“人”，肌肤也是灰黑色的。
噬殷召回诸多重生的“人”安置于隔罪界，为她们设好了安居之所。
祂将用于限制、乃至能对恶魔构成重伤的术法留了下来，也将预知的能力留给了她们。
断罪草汇集，成为一柄柄银色的匕首，诛魔师至此重生。
“杀身之仇既得报，汝等当诛魔以偿命债。”
……
噬殷消散之际，骸霜窃取獠牙，而魔瞳的窃取者……
正是朽白。
他与陈单凌最初的相遇，便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