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荣幸之至。” 芳霏连忙应道。
等议事房的门关上，芳霏再也绷不住，“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颤：“民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转向皇后，磕了个头：“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后对着太子，恭敬道：“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这一套大礼行得半点不含糊。
倒不是真的腿软，实在是小命要紧，该守的规矩，半分都不敢少。
“姜姑娘快起来！”太子萧逸安捏着手中的图纸，目光紧紧锁在上面，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是如何想出这般画法，把设计图做得如此详尽的？”
纸上的线条利落，标注的尺寸、要用的材料都写得明明白白，连部件分解都画得清晰，这般细致的样式，他从前见都没见过。
芳霏心里暗道：总不能说上辈子装大平层，为了合自己心意，因着自己有绘画设计功底，特意学了室内设计画图吧！
她定了定神，找了个妥当的说辞：“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女先前偶然看过些房屋建造的图纸，想着咱们做室内修缮，图纸画得越细，越能合咱们的心意，工匠们照着做也省劲儿，还能早些完工，便试着这么画了。”
太子闻言，指尖轻轻摩挲着图纸边缘，眼中满是赞许：“这想法倒是新奇，寻常图纸只画个大概，你却连材料分解都标得清楚，工匠看了定然少走许多弯路。”
皇帝也凑过来瞧了两眼，颔首道：“心思缜密，是个会做事的。”
皇后在旁笑着补充：“先前总听姐姐和昭华说你脑子灵，今日见了，倒真是名不虚传。”
芳霏刚站起身，听着这话忙躬身道：“皇上、皇后娘娘过誉了，民女只是想着把事情做妥当些，免得耽误铺面开张。”
昭华却忍不住插话：“皇爹爹您看！我就说她厉害吧！不光会开铺子，又会画图纸！”说着还得意地朝芳霏眨了眨眼。
皇帝哈哈笑着，手指点了点昭华，眼里满是宠溺：“是是是，瞧你这模样，姜二姑娘倒真是得你欢喜！”
“那可不！”昭华当即打开了话匣子，从第一次在碧水阁见芳霏的机灵，说到美食城，再到绣房里的新奇想法，连芳霏会设计首饰和衣裳都一一数来，把人夸得天花乱坠。
芳霏站在一旁，听着脸颊都热了，暗自嘀咕：公主啊，我知晓自己是有些厉害呢！
心里虽忍不住有些飘飘然，却又赶紧摇摇头给自己泼冷水——不过是沾了前世所学的光，稳住。
她忙躬身道：“皇上，公主实在过誉了。民女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打小喜欢多琢磨些琐事，家里人也没拦着，便敢试着折腾。如今铺子能有些模样，图纸能让工匠看懂，全是运气好罢了。”
“姑娘这图纸，可不是寻常人能画出来的！便是工部那些老大人，怕也未必及得上你。”
太子说着，目光又落在桌上其余图纸上，语气满是赞叹。
他平日里学完太傅教的功课，最爱翻看工部的书籍。
那些规整的线条、细致的标注，总能让他沉下心来，故而对工部老大人的本事，心里是有数的。
皇帝听了，目光在芳霏身上细细打量：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本事倒真不小。若能让她进工部，定能为朝廷办些实事。
皇后与他做了多年夫妻，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芳霏压根不知自己差点得了个当官的机会，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惋惜。
先不说当官要守的条条框框，单是朝中上那些老顽固，就能让她头疼死。
倒不如开铺子、搞设计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皇后会摇头，正是因着这点。
刘夫人每次见她，总少不了提芳霏的事，故而她对芳霏的性子也是略有了解——这姑娘不喜束缚。
门口传来昭华贴身大宫女的声音，她刻意放轻了语调：“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吃食送来了！”
“送进来吧！”昭华当即应道，语气里满是期待。
大宫女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铺里两个始终笑着的伙计，两人各端着个托盘。
他们轻手轻脚地在另一张干净桌上放下冒着热气的小食，摆好碗筷，又规规矩矩行了礼，才悄悄退了出去。
昭华扫了眼桌子，立马朝芳霏道：“哎？臭豆腐呢？”说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补了句：“我爹最喜爱这口了。”
芳霏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左了！想着那味道太冲，怕扰了各位，特意叮嘱伙计最后再上。”
说完，她赶紧朝皇帝、皇后，还有仍坐在书案前盯着设计图的太子行了个礼：“民女下去交代件事，马上就回来！”
她是打算亲自去把臭豆腐端上来，免得再出岔子。
等芳霏再上楼时，皇帝一家三口已坐在饭桌旁等着了，唯独太子还守在书案前，目光仍没离开那些图纸。
就听皇后温声唤道：“安儿，先放下图纸吃饭了！”
“母亲，我这就来！”太子嘴上应着，目光却没离开图纸，手指还在上面轻轻点着。
皇帝见状，故意板起脸：“臭小子！你母亲都喊第二遍了，莫不是皮痒了？”
“来了来了！”太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图纸，快步朝饭桌走去。
芳霏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感慨：这皇家的亲情，倒也不是都冷冰冰的。
方才那一幕，分明就和寻常百姓家的温馨模样没两样。
她轻手轻脚放下托盘里的臭豆腐，悄悄退到门外，细心地带上房门——好让里面一家四口能像普通人家般自在用餐。
此刻远在北疆，正躲在秘林里啃冷饼子的萧元秦，若是瞧见这场景，怕是要委屈得红了眼！
芳霏和昭华的大宫女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她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黄油年糕，递过去：“姐姐，趁热吃，凉了就不脆了。”
大宫女今日梳着女子发髻，头上正插着芳霏送的那支钗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笑盈盈接过：“多谢姜姑娘，您太贴心了。”
“姐姐客气了。”芳霏也笑了。
屋里皇帝用完餐食，目光落在桌案的笔墨纸砚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似是有了主意。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口惊味蕾 万食此城绝”，又添上“当为天下第一美食城”，落笔后盖上了随身携带的私章。
芳霏瞧见这宣纸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定是昭华替自己求来的赏赐！她忙跪地磕头，一番千恩万谢。
众人要出门时，太子忽然开口：“姜二姑娘，你那些图纸用完后，可否借我观摩几日？”
“自然可以！大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儿有份这处美食城的旧图纸，可直接送您。”
“甚好甚好！”太子喜不自胜。
芳霏找出处图纸，把一行人送到马车旁，这才松了口气——虽说皇帝看着和蔼，但该谨慎的地方，半分也不敢马虎。
目送马车走远，芳霏转身就往铺子里跑，迫不及待想再看看皇帝的亲笔。
她没留意到，转角处悄悄停着另一辆宫里来的马车。
刚跑上二楼，楼下忽然传来个尖细的嗓音，带着几分威严：“姜家二姑娘姜芳霏何在？速速出来接旨！”
那尖细嗓音一落，原本热热闹闹的美食城瞬间静了下来，连碗筷碰撞的声响都没了。
店里的食客、伙计反应过来，“扑通扑通”全跪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