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当一切归于宁静，李相夷在床上睁着眼睛睡觉。
深夜适合emo，他想起了白天师父开导自己时，意外得知的消息：
师兄在腊月二十八(编的)那天回到云隐山，对正在闭关的师父说他东海大战有危险，师父走火入魔，将内力传给师兄后力竭而死。
众所周知，李相夷和笛飞声东海大战是腊月二十七日，而一个多月前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约战金鸳盟阎王寻命杀死。
所以为何单孤刀会突然出现在云隐山，还是在腊月二十八，这个尤其特殊的日子？
就在李相夷落海的一天之后，按理说他必定会死的一天之后！
还害死了他们的师父。
害死了从小照顾他们长大的师父！
李相夷突然就有点想笑。
他也笑了一声。
佛彼白石，肖紫衿乔婉娩，单孤刀，金鸳盟的雷火弹……李相夷啊李相夷，你仗着武功不将一切放在眼里，自诩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实际上没有人愿意在你的掌握之中，没有人愿意听你命令！
“你在笑什么？”月清华突然从他脖子旁边化形出来，不解地看着大晚上不睡觉不练功，莫名其妙发笑的小孩。
尤其这笑声短促却充满嘲讽，让人有种不好的感觉。
李相夷侧身，一把将小精灵半拢在手心。黑夜之中，他的视线却如同白昼，就见透明的小水人歪了歪头，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唇角微微上扬，李相夷轻声道：“阿清。”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是那种有耳朵的话耳朵会怀孕的好听声音。
“啊？”月清华茫然，指着自己，“你在叫我？”
点了点头，黑暗之中李相夷的脸微微泛红，道：“以后我就叫你阿清，如何？”
“行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称呼，不过月清华还是点头答应了，只是个称呼而已，反正都有清字，自己应该不会反应不过来吧？
李相夷笑了，轻声道：“阿清。”
“嗯。”月清华应了一声，有些微妙的尴尬，怎么感觉今天这小孩叫人的语调怪怪的？难道是因为夜色太温柔？(晚上要睡觉，声音自然放柔)
“阿清！”
“额，嗯！”
“这个称呼只能我一个人叫，可以吗？”轻声询问语气，带着一丝期望，又隐隐好像藏着强势的陈述感。
身边的温度升高，是青年自觉用内力为掌心里的小精灵暖身，因为她说过自己太凉，就喜欢暖和的。
月清华：“可以！”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感觉这小孩好像喜欢自己的样子？应该是三大错觉吧？
李相夷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视线忍不住微微下移了些许，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没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叫我小鱼。”
“好，小鱼！”应该是错觉，哪有让喜欢的人叫自己小x的？
“嗯！”
一下子有些安静。
月清华的脚趾忍不住动了动，所以她之前为什么要说话？相夷想笑就笑呗，指不定是做梦呢，为什么她要突然出声“吵醒”他？
哦，是因为相夷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她感觉孩子有些不对劲才说话的啊！
所以现在孩子是好了吗？
“阿清。”
“啊？”
“你……以后会离开吗？”李相夷有些迟疑，他想起了最初，小精灵想要离开自己的身体，却没能成功的情况。
“离开？”月清华又茫然了，离开哪里？小孩的思维怎么跳得这么快的？
“离开……我的身体。”青年的声音还有些不好意思，显然这般暧昧的话让他有些说不出口。
只是月清华没有注意到的是，黑暗中那隐藏在青年墨色眸子下的暗芒，如同一条漆黑无光的深渊，仿佛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下一刻便会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月清华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微微僵硬的手骤然放松，枕头上李相夷的脑袋稍稍偏移，疑惑地问：“不知道？”
“嗯，因为没试过嘛，我虽然现在变强了不少，也比一开始多了好些能力，但感觉本质上好像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样子，感觉能分离出来的希望不大。”
月清华抱胸捏了捏下巴，提议道：“你想让我分离出来了？也是，毕竟我是毒，在你的身体里总会有安全隐患的，要不我试一下看能不能出来？”
“别试！”李相夷赶紧制止说干就要干的小精灵，立刻松开手向后挪了一点距离(床太小挪不了更多了)，以免她通过接触召唤自己的另一部分。
见她疑惑地看过来，解释道：“还记得你当初想尝试分离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失去意识吗？万一这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怎么办？”
“对哦！我那时还以为我要躺板板了！”想起那天的事情，月清华也有些心有余悸，那种突然浑身无力被迫解散的感觉，她不是很想尝试第二次。
“躺板板？”
“就是死翘翘的意思。”
李相夷又蹭蹭挪了回来，重新半拢住小精灵给她暖热，道：“所以啊，这种事情就不能轻易尝试，最好以后也不要试了，知道吗？”万一真的躺板板了他上哪去找回一个小精灵？再吃一次碧茶之毒吗？
“可是万一哪天我……”“没有万一！”
月清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相夷沉声打断了，他认真地看着她，道：“就这样也挺好的，你可以帮我精炼内力，我可以练功帮你加速吸收能量的速度，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搭档，永远都不会分开，对吗？”
小孩眼中热烈而又执拗的情感，让月清华不禁动容，她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最好的搭档！”果然，这不就是小朋友交朋友的状态吗——咱俩是最好的朋友，称呼也要和别人不一样的！要独一无二！
“永远不分开！”李相夷强调地说。
“好，永远不分开！”月清华答应得痛快，还变大了一些，右手特意变得更大，然后伸出小指示意地看向李相夷。
李相夷有些疑惑地照做。
小指被另一根小小的、带着微微凉意的小指勾轻轻住。
心跳突然有些加快，好像这一勾，从手指连接到心脏，一起也被勾住了！
姑娘清甜的声音牵动着他的每一根思绪，带动着在心尖起舞：
“来，跟着我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骗人就是猪八戒！”
“骗人就是猪……八戒！”
“嗯哼~”透明的大拇指伸出，热情地碰上了另一根学着探出头的大拇指。
“定！”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