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工作人员有气无力地找到棍子摔落的位置，将他从观众席抬了出来，放上担架。
朱三的最后一脚终于让棍子失去意识，左手搁在担架外缘，瘫软摇晃。
工作人员抬着担架，很快便消失在入场通道的尽头处。
周方收回视线，皱褶眉头朝胖子问道：
“你说棍子能得到救治吗？”
胖子嘿嘿笑道：
“你又何必问我，赤点哪里负担的了医疗费用，附近没有医院会收的。多半是往后门一丢，就让他自生自灭了。”
周方不再说话。
迫击炮朱三在热烈的欢呼声中走下擂台，巨大的身躯消失也在入场通道尽头。
有不少观众开始离场，他们都是专程为了迫击炮而来。一等席的客人则走的一干二净，连烂疮何也没了踪影。
当然大部分观众还是继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剩下的赛事多半比不上刚才的刺激，但总是花了钱买的门票。
胖子笑嘻嘻看向周方：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朱三还是有问鼎冠军的实力的。说好的两万可以借我了吧？”
周方没好气道：
“你看的出来朱三有机会夺冠，难道其他人就瞎了眼吗？他的比赛赔率不会太高的。”
胖子急道：“你不借我钱了？”
“别急，没说不借你。但是你得帮我做件事，答应了，我就借你两万，还不收你利息。”
“什么事？”
周方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胖子。
胖子接过照片一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大美女啊！”
周方解释道：
“这女的叫做海棠，我看你消息比较灵通子，花点时间帮我打听一下吧。答应了，我就借你两万。”
胖子把照片来回翻了两下，有些不甘愿道：
“找我打听消息是要另外收钱的。”
这点周方倒是相信，要不是见这胖子现在连两万都要跟他借，自己可不好开这个口。
“怎么样？不想干就拉倒。”
说完就要伸手去抢胖子手中的照片。
胖子急道：“别急，我帮你打听还不行吗。”
周方满意地点点头：
“她可能在15区的酒吧工作过，照片后面是她以前的住址。其他的信息就没有了。”
胖子咂巴了下嘴，嘟囔道：
“自然是跟男人跑了，这还需要找吗？”
“少废话，一个礼拜够不够时间？”
胖子收起照片，对着周方摊开手掌：“钱。”
将钱给胖子后，周方并没继续待在擂台场内，而是在第二场比赛开始前就起身离开。
走出擂台场后，周方并未直接离去，而是沿着擂台场外围绕了一圈。当他找到擂台场的后门，果然就在路边的垃圾堆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棍子。
失去用处的赤点，地位就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棍子的嘴边带着血迹，估计是被朱三那几脚踢出了内伤。惨不忍睹的双脚仿佛断线木偶，可以用任何角度扭曲转动。
周方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热线。
就像胖子所说的，电话那头一听是擂台赛的拳手，竟然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掐了。
周方有些无奈，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道德下限。
此时，棍子无意识地哼了哼，脸上五官因痛苦纠结成一团。
周方打量着棍子的双脚，怀疑伤成这样还有没有办法复原。转念一想，毕竟都有星际飞船了，也能进行人体改造的手术，治疗这种程度的伤势应该不难。
不过就算如此，周方也不认为棍子能拿出那笔治疗费来。
周方暗叹一声，觉得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跑来这里多事。现在就这么扔下他，反倒会觉得不爽了。
就在此时，周方脑中闪过昨日黛儿提着急救箱的模样，以及她浑身散发的救死扶伤光辉。
就是她了。
还有谁比她更适合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呢。
周方嘟囔道：“虽然是妇科医生，但也好过没有吧。”
打定主意后，周方也不再耽搁，走到擂台场正门处，在路边拦下了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师傅随着周方走到后面，看见躺倒在地的棍子，不禁面露难色。
“这样行吗？要是再弄伤他我可不负责哦！”
周方回想起棍子才被当作皮球踢飞的情形，摆摆手说道：
“都已经这样了，也无所谓了。”
…………
周方随着三轮车抵达怀恩诊所时，黛儿正站在前台收拾物品，准备要关门回家了。
大部分的灯光都已熄灭，只余下门后那盏昏黄的小灯还开着，光线投射在前台与几张候诊用的椅子上。
司徒芳一看见停在诊所门外的三轮摩托，便立刻放下手上的玩偶，好奇地拉开大门往外探出头去。
黛儿静静站在门后，打量着门外的奇怪组合。
不过当她意识到其中有个需要救治的伤患时，便不再耽搁，立刻越过矮小的司徒芳，迎出门外。
此时周方正付完车资，将棍子背在身后，看见黛儿，只能苦笑道：
“急救热线不收，我只能想到你了。”
黛儿的目光在周方脸上停留几秒，摇摇头道：
“赶紧进来再说。”
周方也不废话，走在黛儿身后，将棍子背进了诊所。
黛儿从里头推出一张带轮的移动病床，吩咐周方将棍子被放下。
棍子哼哼了几声，然后又陷入沉默。他的脸上堆满痛苦，上身赤膊，下身还是那件比赛时穿的蓝色短裤。
黛儿的视线在棍子身上缓缓扫过，看见棍子歪七扭八的双脚，眉头便紧紧皱起：
“怎么会伤成这样？”
周方耸耸肩道：“运气不好。”
黛儿不满地瞪了周方一眼，觉得这人怎么开玩笑不分场合。
“他是擂台场的拳手吗？”
“嗯，刚刚被人扔在垃圾堆里，运气不好被我碰到。”
黛儿看了周方一眼，似乎是对周方的话感到意外。
周方接着说道：
“他是乐开花的老主顾，怎么说也算半个熟人了，见死不救这种事我也干不出来，但紧急救护不收，就只能送来你这里了。”
黛儿点点头，打量着棍子的双脚，表情有些沉重，也不知在想什么。
周方问道：“怎么样，还能治吗？不会死吧？”
司徒芳突然插嘴道：
“姐姐的医术可厉害了，肯定能治好他的。”
黛儿深吸口气，朝周方道：
“帮我把他推进屋里，我先给他拍个片子。你一会儿就在外头等着。还有，帮我看着司徒芳，别让她乱跑了。”
周方见黛儿不慌不忙的模样，估计她是办法处理的，便不再多说，照着这位幼时好友的吩咐做了。
将棍子留在看诊室后，周方带着司徒芳回到外头等候。
“你姐不是妇科医生吗？她也擅长急救吗？”
“少见多怪，附近的叔叔阿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也都来找姐姐医治的。”
这黛儿是包治百病啊。
周方原本以为起码要等到深夜才会有结果，结果一个小时刚果，就见到穿回白大褂的黛儿出现在候诊区。
大二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还算平静。白皙的额头与秀挺的鼻尖冒出几滴汗珠，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周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黛儿并未留意周方的视线，径自旁边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下。
淡淡的清香与汗味混合交织，随着气流飘动在周方鼻下。
黛儿长长出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
“我已经给他打上石膏，他的脚还需要静养十天左右。他的肋骨原本也有些骨折裂伤，都已经处理好了。”
周方愣了愣，吃惊地看着黛儿道：
“治好了？这么快？他的脚不会残废了？”
“你的朋友运气很好，我的诊所里有很厉害的设备。”
黛儿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也露出浅浅的笑意。
但周方却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这么厉害的设备，也不知道治疗费会是多少。想到这里，他干咳了一声：
“我先声明，我可没钱，治疗费向那个倒霉鬼收去。”
黛儿先是一愣，接着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双眼像银月般弯起，满是笑意：
“你以前很爱面子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周方看向黛儿，两人的目光短暂交会。
周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诊所外漆黑的小巷。
此刻，他的脑中回放着今日朱三与棍子交手的画面，跟着又想起不久前女警长阿格娃与那名突变怪物的对战。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