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国人压制来的很快。
这是龙汉许多人都想象不到的。
只是这在齐辉意料之中。
之前是因为汉斯人大举进攻,麦国人为了拉拢龙汉人,又放松了压制。
而现在,他们与毛熊,嘤国人达成了深层次的合作。
觉得不再需要担心龙汉人倒向汉斯和鬼子了。
于是这一次,在各种情报的支持下,麦国人对龙汉进行了非常厉害的压制。
当然麦国人很精明。
他们比汉斯人精明太多了。
他们用的都是规则内的手段,让你难受又说不出话来。
你很难直接破局。
然而若是动手,就失去了大局上的道义和中立者的支持。
他们首先提升了各种关税。
当然不直接针对龙汉人。
然而现在偏偏是龙汉对麦国人的出口最大。
想想就知道了,嘤国人目前哪有出口?
而汉斯,鬼子也不可能出口给麦国人了。
毛熊更加不可能,自己都不够用的。
因此纵观整个世界,麦国人市场的主要进口商,竟然悄悄变成了龙汉。
龙汉每年都向麦国出口大量的衣服、加工食品、玩具、少量的机械零件、家具,代工机械品等等。
再从麦国进口高科技产品,电视,电话,机电产品,发动机,工业设备等等。
其次麦国人严格限制了进口产地。
他们要求所有的商品不能有汉斯和鬼子的技术。
禁止从鬼子和汉斯那边进口商品。
这本来是正常的事。
但他们额外规定,与鬼子技术有关的商品也不行。
偏偏龙汉的主要工业区,却是很多采用了鬼子技术。
许多设备也是鬼子遗留下来的。
要知道龙汉的工业化刚刚起步,很多设备都是用了再用。
用20年以上的设备,都是屡见不鲜。
即便是另外一个时空中,许多机械都是从40年代用到80年代。
这一点都不夸张。
如此一来,龙汉就有很多产品都是用鬼子技术和设备生产出来的。
至于说麦国人如何判断出来,当然是因为鬼子的产品标准和麦洲与殴洲不同的。
而且在明面上,他们并没有直接去打压龙汉
毕竟那样做太明显了。
而且也会影响到他们在龙汉的市场销售。
毕竟他们同样有很多中高端机电产品,还有各种零件出口给龙汉。
而且龙汉也从他们那里大量进口小麦和大豆,玉米。
尤其是发动机和发电机,这些东西,都在大量销售。
而麦国人,悄悄限制了高精尖的发动机,发电机,还有相关技术人员去到龙汉。
总而言之,他们使用的手段很巧妙。
让龙汉很难受,又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
又不是说要对龙汉开战。
不仅仅是限制的非常厉害,这些家伙们,同样还对龙汉进行了非常多的商业调查。
……
这一天。
户城,某条叫“宝安里”的小巷。
此时,晨雾未散。
巷口,有着一家“永兴杂货铺”。
这处杂货铺,有着数十年历史。
即便是军阀混战之时,还在勉强维持。
前些年本来要破产倒闭了。
然而随着齐辉的突然崛起,打退了鬼子,平稳了市面。
大量的投资涌入,这家杂货铺,也再次得到注资,靠着一笔资金,老板和家人辛苦工作,终于起死回生。
如今这杂货铺已经在向着西方的超市进化。
原本只是一个店铺,房间只有两间。
不超过五十平。
现在将周围五间店面租下,打造了一体化的销售策略。
所谓“一体化”,就是说一个附近居民,来到这一家店铺里,就能买到日常所需的大部分物品。
从五金零件,到食品蔬菜,再到衣服鞋子,再到针头线脑,还有各种药片……
几乎应有尽有。
这就是百货超市的雏形。
40年代,百货超市在麦国早就流行。
而在龙汉,这还是个新鲜事物。
其实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即便是80年代,也是新鲜事物。
双方差距就是这样大。
而现在,这家杂货铺,在清晨时,已亮起大大的电灯。
它在6点多就开门了。
它要迎接第一批早起吃早点,购买蔬菜肉粮,回家做饭的顾客。
是的,这店里还卖着热食。
这铺面不大,却塞得满满当当。
一处木架上,正摆着“美孚”煤油、白金龙香烟、最新的昂贵尼龙丝袜。
一位身穿旗袍的文艺女青年,在那丝袜面前流连忘返,许久下不了主意去买。
毕竟这东西是真贵。
40年代的时候,有很多麦国少妇们为了一双丝袜,就可以这个那个……
最后文艺女青年,还是咬牙买下了一双。
而又一处货架上,则是堆着大量国产火柴、土布、景德镇瓷器。
在灯光下,两种不同产地的货物,泾渭分明。
洋货闪着冷光,国货泛着温黄,就像两个正逐渐陷入对峙的世界。
杂货铺主老邹,他正辛勤地亲自弯腰整理货架。
对他来说,现在的日子,是50年来,最好的光景了。
没有之一。
任何货物运来之后,不会超过一个月就能卖光。
尤其是各种洋玩意,更是非常畅销。
如今百姓手里有钱。
关键是大家能干活,能出口给外国人。
所以才有了钱。
他也很高兴。
正想着是不是给店员加一些年终奖金。
他是那种讲究人情的传统老板,很看重店员的。
一般店员就属于家人了,一干要干一辈子。
其实也是因为店员往往就是家乡人,亲戚。
当然也有很多老板,特别凶狠,越是亲戚剥削的越狠。
这都分人。
人与人的人品是不一样的。
而老邹就是特别好的那类人,和老茶馆的王德发是一类老板,都是不得罪人,讨好别人的性格。
自己也尽量活下去。
所以生意做得也是廉价,给的都是实在价格。
在正常环境下,他们的生意都是很好的。
而在这时。
忽听“叮铃”一声,宽大时髦的玻璃门被一群人推开。
进来的是巷尾住的白家小姐。
白家是附近街道的一个大家族,在户城虽然没什么声望,却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她穿着一双时髦的红高跟鞋。
走在刚刚新铺的红砖地上,就像一串急促的鼓点。
她进来后,随意逛了逛。
接着她来到一处木架。
那指尖在一盏所谓的“美孚”煤油灯上轻敲。
她不由嘴里嘟囔:“说是进口的,其实就是土货罢了。”
“老板,你们这里的煤油灯烟特别大,和我们家以前用的煤油灯不一样。”
“我问了管家才知道,是从你们这里买的。”
老邹眉头一跳,身为老板,最怕的就是顾客买了东西回来找麻烦。
那直接会让生意下降很多。
他赶紧陪着小心走过去,正想解释一二。
在他看来,应该不是煤油灯的问题——是煤油的问题。
大概率是管家中饱私囊,本来应该买好煤油,结果买了劣质货。
他准备亲自给对方点燃一下,当然他是不会说破其中问题的,这要让白小姐自己领悟。
而在这时。
左侧货架后,又探出个脑袋。
那是巷口打铁匠的女儿阿绣。
对方正穿着布衫土布,手里攥着一包国产火柴。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邹叔叔家不会卖假货!”
“他们家最实在了!”
“我们从这里买的土布特别耐穿,买到的瓷器,也特别经用!”
白家小姐回头,目光与阿绣相撞。
两人像两股电流在空气里交锋。
本来一个中上层人,一个底层人,从来不会出现交集的。
但随着齐辉的各种措施,底层人也逐渐有了上升渠道。
看这些中上层人,没有以前的畏惧了。
而老邹夹在中间,手心冒汗。
他刚刚想说什么,却见白家小姐忽然一笑。
她信手取下一只国产青花瓷杯,在灯下转了一圈,不屑道:“真是土气,好看倒是好看,可惜不够时髦。”
“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用这种瓷器?”
“大家都是玻璃杯。”
阿绣则是不甘示弱,她指着那双玻璃丝袜,鄙视道:
“什么时髦?不要脸的女人才穿。”
“我爸说了,这就是勾.引男人的东西。”
老邹无话可说。
这丫头,怎么和白家小姐抬杠上了。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阿绣之前上的夜校,上面告诉了很多道理。
包括人与人是平等的。
而在这时。
店铺内瞬间寂静,只剩电灯“滋滋”电流声。
老邹干咳一声,正欲打圆场。
却见门口又突然涌进一群女学生。
她们一个个穿着布衫土布,嘴里还在喊着“支持国货,低制洋货!”
她们甚至走上前来,对老邹道:
“不准售卖洋货!”
“洋货卖多了,我们势力就没有工厂能生产自己的国货!”
“我们打鬼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机枪,没有大炮,全靠进口!”
“打一件少一件!”
“把洋货都取下,退回去!”
“退回去!”
老邹无可奈何。
他只是个小生意人,什么好卖,卖什么。
而这些学生,他又得罪不起。
谁不知道他们就是将来的管理人员?
于是一堆堆洋货被拿出来堆在柜台上,像筑起一道城墙。
而白家小姐则是站在城墙外。
她目瞪口呆,看着这些女学生们,眼光分外陌生。
而她手里还攥着那只青花瓷杯,指尖微微发白。
此刻,永兴杂货铺里。
洋货与国货不再只是商品,而成了两种立场、两种命运的交锋。
灯光下,洋货闪着冷光,国货泛着温黄。
这就像两个世界在狭窄铺面里碰撞,发出细微却刺耳的金属声。
没人知道,这一幕恰恰是麦国人挑拨起来的。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地方如果反对洋货,同样就会反对各种洋人,接着就会排外。
而排外,必然造成工业化失败。
……
麦国人的手段,不止这一样。
这是一处户城附近的小镇。
天还未亮,镇中心的广场已聚起黑压压的人群。
昨夜,不知是谁家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激昂的演讲声音。
“各位乡亲父老们!”
“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了!”
“但是我们与鬼子以前的仇恨就这样算了吗?”
“不,不!”
“鬼子杀了我们多少人!”
“凶残的鬼子侵入我们东边,北边,各种图杀掠夺!”
“我们虽然将它们赶走了,但还没有真正将它们打倒!”
“我们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彻底打倒鬼子!要将鬼子抓起来,一个个吊死!”
“前线需要你们!拿起武器,让我们直接参战!”
这些声音,一遍又一遍,像锤子敲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而在这时。
广场上,鼓声响起,节奏急促。
又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高台上。
他似乎是一个学生。
也只有学生最容易激动,最容易被人蛊惑。
他手里挥舞着白手套,声音嘶哑却充满诱.惑:
“乡亲们,你们还记得鬼子轰炸户城吗?”
“大家也有亲人被炸死!”
“现在只要到前线去,我们就是英雄!为了我们死去的亲戚们,向鬼子开战!”
人群闻言开始骚动。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
他们拳头紧握,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报名!报名!”
“我也要去打鬼子!”
几个同样年轻的男子穿梭在人群中。
他们手里举着红色的报名表,心中有着一朵朵火焰在跳动。
这里的确被鬼子祸害过。
又一个少年被推搡着向前。
他犹豫了一下,却被身后的人潮推得更高:
“去啊!去啊!”
“小丁,战争需要你!”
他的脚步开始踉跄,犹豫散去。
他被这种热烈的气氛给裹挟了。
心跳与鼓声同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他向前。
“妈,我也要去!”
又一个少女挣脱母亲的手,她奔向高台要去报名。
母亲哭喊着追上去,却被人群挤得差点跌倒在地。
“别胡闹!”
“司令也没有说要打仗啊!”
她抬头望去,只见女儿的身影已融入那片红色的海洋,消失在人群的尽头。
鼓声更急,人群更狂。
年轻人们高举双臂,振臂高呼道:“到北东去!”
“打倒鬼子,我们就是英雄!”
“我们要为了后代,彻底消灭鬼子!”
“我们坚决不能再被鬼子奴役了,我们要自由!”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像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过广场。
他们冲过街道,冲过那条河——那条被鲜血染红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