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神魔世间行走
丁白泡在一口冰晶做成的棺材里，里面装满了黄白的黏稠液体。
冰晶棺材是极夜城远古仙物，固魂棺，据说只要三魂七魄未散，哪怕损伤再重，只要将魂魄放进棺材，也能得到慢慢修复。
里面的液体也是极夜城特有的神髓液，可重塑肉身。
最早那批进入永夜的极夜城老祖，之所以把极夜城建在此地，主要就冲地底特有的神髓液。
极夜城初代老祖进入永夜前，大多数肉体上都有不可逆转的重伤。
而且神髓液只能在极夜城地底特有环境中，才能保持活性。
莫离结束了自己的工作，累得瘫坐在棺材前，脸色苍白。
顾前看着棺材里的丁白，眉头皱成了一团，有些担心地说道：“你确定这样有用？”
莫离沉默了会儿，说道：“极夜之神所言无虚。”
顾前说道：“极夜之神？”
莫离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是诸位看到那位。”
张同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他现在心情更糟，粗声粗气说道：“极夜之神为何会说那句话？”
莫离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看白痴，“神意难测，不明白？”
顾前幽幽叹了口气，走到地宫一角找了个干燥的地坐下来。
丁白的情况他已经看过，与上次小白带回来那次不同，情况相当糟糕，神魂极其孱弱，肉身更是处于崩溃边缘，关键是令他受伤的是神力，里面蕴含着强大的法则之力，即便他用生机之力，也无法帮丁白恢复半点。
那边传来张同歇斯底里的质问声，顾前转头看去，看到张同挥舞着手臂正向莫离发火。
莫离没理他，盘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如老僧入定，充耳不闻。
利凯在旁边劝了几句，根本劝不住，只能转身来到顾前这边。
然后他抱着双膝在顾前身边坐了很久。
不久，北山临也加入了他们，三人就这么坐成一排，相顾无言。
张同吵累了，身心俱疲，确认丁白没有苏醒迹象，这才悻悻过来，对着顾前说道：“他能活吗？”
顾前摇头，他的眼睛有些红，全是血丝。
……
陈函手里拿着一只石函，走进了地宫。
地宫大阵自然生出感应，从两侧雕花门柱直到宽阔的过道散发出无数道气息。
然而那些气息根本未能接触到他的身体，他就站在凌厉的气息中间，一动不动。
莫离出现在地宫过道那边，看着陈函，神情微变，抽出短棍，往过道走去。
“来干什么？”
陈函说道：“送药。”
张同跳了起来，看样子想去跟陈函打一架，怒声大喊：“你还敢来？”
却被顾前一把拉了回来，恚怒道：“别多事，我不想你也躺在那里。”
“此乃还魂固本丹，先师所炼，仅此一颗。”
陈函望向地宫尽头的棺材。
莫离有些意外，仔细看了他两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问道：“想通了？”
陈函看着他疲惫的眼睛，挑眉说道：“之前与神殿合作，无非想给后人找条出路，如今守护之神再现，自不会再违祖训。”
“当真？”莫离看着他，指了指身后棺材，冷冷说道：“请这几位回来前，吾去过极山，得到过神谕。”
陈函咬了咬嘴唇，“为何不向长老会通报？”
莫离看着他，“说出来，尔等会信？”
陈函无语，那种时候说出来，何止他不会信，即便保守派那些人，也不相信守护之庙的神明会传下神谕。
极夜城所谓明暗两派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一个人口百万的城市，与世隔绝二十万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尤其长老会的当权者，各有各的利益。
即便是莫离这种坚定的极夜保守派，何尝又不是保证自己手中权力的原因，断然反对与外界沟通。
陈函从不觉得自己与神殿接触有多大过错，毕竟在这之前，神殿愿意提供给极夜城一定的地盘，保留极夜城相对独立的地位，也会给他们这些长老及仙人离开青云大陆，前往上界乃至灵山的机会。
至少口头约定如此。
若非今日变故，那位大愿圣师甚至愿意给予神誓来保证。
他不想解释。
动手那一刻，他就已经死心，于是把丹药石函抛给莫离，“吾等是否有罪，到时会上投票表决，总之，无论长老会最后如何决议，既然极夜之神有谕，吾等绝不会置极夜城百万性命不顾，拿此人性命做文章。”
莫离接过石函，不再说话，用意再明白不过。
……
房间里一切都是黑的。
大愿圣师盘膝坐在黑色的神龛前，黑色的蒲团上。
黑色的神幔低垂，没有人能看得见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只，也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的脸。
即便个人独处，他也没有摘下头上的兜帽，黑色的长袍乌云般散落在地上，只露出一双干瘪、苍老、鬼爪般的手。
他双手十个指头相抵，平放胸前，喃喃低诵，谁也听不清他用的是什么语言念诵。
神幔忽然动了一动。
房间没有窗，门关着，怎会有风。
神龛内响起一个声音，低沉，悠远，充满庄严。
“因陀罗魂灭，你如何解释？”
大愿圣师扑倒在地，伸直双臂，以额叩地，“玄龙，又是玄龙，一切正如天君所料，上古魔神余孽依然游荡，极可能就是配合复生幽魂的布局。”
“玄龙？”
风再起，撩起神幔：“你二人联手，依然无法解决那头魔神余孽？”声音里充满了怒意，就仿佛来自远古的神魔怒喝。
“你要记住，魔神不除，天域永无宁日，一旦魔神世间行走达成目的，整个天域，不，整个寰宇都将遭受灭顶之灾，今本君闭关，无法现身，乱月布局尚不成熟，塑造真神遥遥无期，梧桐真神现世至少百年……”
他语调一变，喃喃道：“为了这一切，我已准备七十万载，整整七十万年，只差千年便全都准备好，你却连一个尚未成熟的魔神世间行走也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