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笼鸟
在宽敞而肃穆的军营里，洛艾斯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双腿随意地搭在面前的桌子上，还不时晃动着身下的凳子。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报告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报告，弗雷回来了！"；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
洛艾斯闻声微微一愣，弗雷他们昨日方才受命出发执行任务，此时天刚蒙蒙亮不久，他就已经回来了，让洛艾斯有些惊讶。"；让他进来吧。"；洛艾斯一边说着，一边赶忙将双腿从桌上移下，端正坐姿。
紧接着，房门缓缓被推开，只见弗雷双手悠闲地插在衣兜里，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入。洛艾斯见状，下意识地伸长脖子，目光越过弗雷的身影，朝着他身后望去，然而却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过道，竟无其他人跟随其后。洛艾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头死死盯着弗雷，语气低沉地问道："；人呢？"；
弗雷不慌不忙地将双手从兜里抽出，然后轻轻一摊，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死了两个，跑了两个，那头目更是直接被他们给干掉了。"；弗雷在仓皇逃窜之后，发现莱昂纳等人并未继续追击，所以便悄悄的又摸了回去。等回到矿洞里后，他发现了已经被切成肉糜的神眷者。
听完弗雷这番话，洛艾斯顿时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向桌子，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他气急败坏地冲着弗雷怒吼道："；那我花钱雇你来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弗雷也不生气，依旧很散漫的说道：“那没办法，我总不能把我的命和那些贫民区里的家伙换了吧。你也别激动，至少人都杀死了，虽然跑了两个贫民区的，但也无所谓，他们的家人不还在手里吗？”
洛艾斯则说道：“没了，他们所在贫民窟都被清光了，不知道是谁做的，但他们两人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弗雷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继续说道：“洞口的位置找到了，至于那个头目都被两人剁成了肉糜，所以带回来意义也不大。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洞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想应该可以弥补这次的损失。公爵他们应该会这个有兴趣的。”
“什么东西？”洛艾斯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说起来不太容易。”
“行吧，那就去看看吧，希望能让公爵满意，省的他老来烦我。”
就在洛艾斯和弗雷准备前往矿洞的时候，莱昂纳和皮特已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唉，皮特小鬼，你认识路吗？”莱昂纳跟着皮特走了半天，结果发现就一直在森林里转来转去。
“不准叫我！皮特小鬼！”皮特转过头看着莱昂纳，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名字了。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行不？那就叫你皮特·韦恩总可以了吧。”莱昂纳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如今皮特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队友了，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过多纠缠。谁能想到就在三天之前，皮特还曾毫不留情地将莱昂纳打得昏迷不醒；而就在两天以前，他俩更是大打出手、互不相让。可世事难料，到了今日，他们却不得不相互依存、共同前行。
“真是倒霉透顶！这破地图居然只标注了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再远一点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上面哪有一点大海的样子？话说大海长什么样？”皮特望着手中那张残缺不全的地图，懊恼地嘟囔着。
莱昂纳想了想当时看见的样子，再加上母亲当年描述的样子，最终描述了出来。“就是很多的水，蓝色的，额，很腥，就像泡了臭鱼一样。哦，对了，还很大，非常大，看不见尽头的那种。”
皮特听着莱昂纳的描述，尽可能的想了一下，然后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不过莱昂纳似乎是因为又想起了母亲，所以变得有些伤心，但不知道为什么莱昂纳反倒是将嘴角扬了起来，看的皮特怀疑他是不是有病了。
只听得莱昂纳多轻声说道：“我曾听母亲提起过，距离马苏城最近的一座城市名为瓦伦丁。按照地图所指示的方向来看，只要咱们一路向南前行，便能抵达那里。”莱昂纳多和皮特目前所处之地乃是位于马苏城外的贫民区。这片区域可谓是贫困与苦难的代名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终日为温饱苦苦挣扎，从未有幸踏入过那座象征着繁华与尊贵的马苏城内。
那高耸入云的城墙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硬生生地将城内与城外划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城内的贵族们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而城外的贫民们则为了生存相互厮杀、弱肉强食，过着朝不保夕的悲惨日子。仅仅一墙之隔，却是天差地别！
“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尽量再多走一段路，以免不巧撞上洛艾斯那帮家伙。弗雷一旦返回，势必会向洛艾斯禀汇报，到时候再碰到怕是要有麻烦了。”皮特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几下双腿，做好了继续赶路的准备。莱昂纳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快步跟上了皮特的步伐。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两天已经过去。在这段时间里，皮特和莱昂纳二人一路上不停地相互拌嘴争吵着。就在他们吵吵闹闹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浮现出了城市的轮廓。
"；啊！！！"； 莱昂纳一看到城市的影子，便激动地仰天长啸起来。这些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自从踏上旅途后，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皮特那张脸，这让他感到无比晦气。
莱昂纳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着实把皮特吓得不轻，他手忙脚乱地差点从衣服里掏出匕首和弩来，他还以为莱昂纳遭遇了袭击呢。
"；你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肉了？突然鬼叫什么！你要吓死我吗，害得我还以为遇到敌人了！"； 皮特没好气地瞪了莱昂纳一眼抱怨道。尽管这几天他自己过得同样郁闷不堪，但至少他没有像莱昂纳这般神经质。而且最让皮特受不了的是，这两天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瞧见莱昂纳，对方总是挂着一脸慈祥到有些诡异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特别是晚上睡觉时，如果面朝着莱昂纳，那个奇怪的笑容就会清晰地映入眼帘；可要是背对着他吧......那种感觉更是糟糕透顶，总觉得整个后背都被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死死盯住，让人浑身直发毛。
"；等进了城，咱们俩就各走各路、分道扬镳，我实在是受够你了！"； 皮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表达内心对莱昂纳的厌烦之情。
莱昂纳则哼了一声，“说的好像谁愿意跟着你似的。”
两人就是这样拌嘴度过了两天的时光，如果不是今天看见城市里，他们估计也快要分开了。
随着一点点走近，两人发现这里比马苏大了不少，城市外面也没有贫民区。“怎么没有贫民区？这个城市没有贫民吗？”皮特感觉有点不对劲，马苏距离这里不过两三天的路程，如果这里真的非常富裕，那他们早就搬过来了。这两三天的路程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就意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别过去，有问题。”皮特拦住了莱昂纳，然后蹲了下来。
“咋了？舍不得我了？”莱昂纳一脸无语的看着皮特，但此时的皮特已经没心情和莱昂纳废话了。就在皮特考虑要不要靠近的时候，就看见几辆马车从旁边走过，上面关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女性和小孩。
莱昂纳看见这一幕也默默的蹲了下来，这种情况一看两人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马苏的贫民区里有很多人是从城市里逃出来的，根据他们的描述有些贵族有些特殊癖好，他们会“购买”一些年轻的孩子或者女人放在家里供他们“观赏”，就宛如动物一般。而贫民区里的人管这种被选中的人叫“笼鸟”，意为笼中之鸟，虽然毫无作用，但至少衣食无忧。
但这种生活对于贫民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所以有大量的人想被选中。可惜的是在贫民区这种地方存活下来的人，能有几个健康漂亮的，所以被选中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切，一群笼鸟，真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皮特似乎对这种活法非常反感，但莱昂纳却相反。
“多好啊，衣食无忧的，总好过每天在生死间徘徊。如果母亲被选中，也许就能活下去了，活着总好过死了。”
皮特听到后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莱昂纳好像不是这么重视“活着”的人，从什么时候其变成这样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莱昂纳母亲丧命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力有些大了，让他转变了思想。就是不知道这是对他母亲的思念还是他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