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异，温书乔听见沈嘉周这样说，先是愣了下，大脑也飞快的思考着，怎么回答沈嘉周的询问。
沈嘉周轻啧了声，他道：“你现在是不是又在想，怎么把话说得体面一点，告诉我，你不是那个意思？”
温书乔垂下眸，还是没吱声。
“我又不是你上司，不需要你出示完美的方案，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沈嘉周的目光就没从她身边挪开过。
他很早就发现了，温书乔心里的防线非常的高，看似好相处，实际上很多时候她都在和你打迂回战，又或者嘴上答应着，一定互相体谅互相帮助，自己就已经偷摸的把事情全部做完了。
包括昨天她提出摸手腕，但那时候她在探自己的脉搏，就好像在确定什么，还有今天莫名其妙在温知夏家里晕倒，晕倒之前，温书乔应该是想和他说什么，但醒了之后，她却缄口不语。
温书乔身上太多疑点和秘密了，他想问，又怕把引起她的厌恶，毕竟谁也不喜欢别人追问着自己身上的秘密。
更别说温书乔这种个人边界感强的人了。
可现在沈嘉周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装作看不见了，他想了解温书乔。
温书乔不知道沈嘉周在想些什么，反倒是自己脑子里的思想斗争做了一个又一个后，她轻点了下头：“嗯，我不希望麻烦任何一个人。”
“我也包括在任何里面吗？”沈嘉周双手抱臂，问出的话也很直白。
温书乔道：“这个任何并没有别得意思，我就是不太习惯去麻烦人。”
“为什么？”沈嘉周眼睛紧紧看着温书乔，没有放掉她任何一个表情：“我所调查过的温书乔，不像是个不习惯麻烦别人的人。”
温书乔本能觉得沈嘉周是有点生气了，但还是认真说道：“我没办法和你解释为什么，可我独来独往习惯了，并不是针对你。”
这是二十多年的生活习惯，不管做什么事情，决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帮她，逐渐，麻烦别人这种事对她来说变成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温书乔承认自己很拧巴，但说白了，她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回报给对方的。
但这次好像有点伤害到沈嘉周了。
她轻抿了下唇：“你别生气。”
沈嘉周看向她，缓慢的深吸了一口气，他道：“我没有生气。”
他就是心里有点堵。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书乔，你之前和我说，要我开心一点，你还记得吗？”沈嘉周温声问道：“那你呢？”
“什么？”温书乔感觉自己今天发烧，让自己的思维也慢了几拍。
沈嘉周一直看着她，听见温书乔的反问，他询问道：“你开心了吗？”
温书乔哑了声，她开心了吗？
沈嘉周换了个姿势，继续追问道：“书乔，你开心了吗？”
“我……”温书乔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上次你和我说，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我到底开不开心，因为没有人在意我开不开心，他们只会在意我创造的利益多不多，项目收尾漂不漂亮。”
“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很开心，书乔。”沈嘉周轻声道：“我反问你，也不是想从你口中得到什么答案，这个答案，应该给你自己。”
“还有，我没有生气，我也不会对你生气，更没有人有资格冲你生气。我只是想你不要那么紧绷，放松一点，毕竟我们是……朋友，对吗？”
沈嘉周说完，起了身，他看了一眼厨房，灿灿坐在小板凳上，还认真帮忙将青菜一片一片的掰下来，然后放在了脚边的篮子里。
偶尔他还仰起头来，和阿婆说两句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老一小都笑得很开心。
他想了想，又坐下了。
温书乔看向他，沈嘉周却示意她往厨房看。
她扭头看去，灿灿嘴巴动来动去，看样子，像是百灵鸟灿出场了，唱歌的时候脑袋一晃一晃的，陶醉的很。
沈嘉周道：“你把灿灿养的很好，书乔，如果是我一个人，灿灿不会这样无忧无虑，相比之下，你做的比我做的太多了，我只是为你提供了一点便利，不足挂齿。”
他继续轻声道：“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向我索取点什么，不然我总觉得我像个不合格的家长，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一个乖巧懂事的侄子。”
温书乔道：“你不是不合格的家长。”
沈嘉周已经比很多男性家长合格了。
沈嘉周轻歪了下脑袋：“谢谢你夸赞我，我也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快乐的大人。”
温书乔心咚咚咚的跳着，沈嘉周冲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随后又站起身来：“你先休息会儿，我这个合格的叔叔去看看侄子在干什么。”
他贴心的把空间留给了温书乔一个人消化，将厨房的玻璃门推开时，先入耳的是灿灿“美妙的歌喉”。
嘶。
沈嘉周默默地想要将门重新关上，但灿灿已经发现他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走过去，一双手抱住他的腿：“小叔，阿婆说我唱歌好听，我也唱给你听呀！”
沈嘉周道：“不用了，小叔不爱听歌。”
灿灿却摇了摇头：“那你是没有听见宝宝唱得歌！小姨说我是百灵鸟！”
“你小姨品味挺好。”沈嘉周干脆将他抱了起来：“你干多少活了？”
灿灿指了指地面上的青菜：“刚刚干完活呀！阿婆说我是超级乖的宝宝！”
家政阿姨听见后，也扭头道：“对，灿灿就是小乖乖。”
灿灿得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没办法，啄米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哼哼哼了几句不着调的曲子，又唱得如痴如醉：“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沈嘉周感觉自己耳朵要聋了，但偏偏灿灿还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好听吗？小叔。”
“百灵鸟。”沈嘉周忍无可忍：“请问您洗手了吗？”
“啊噢！”灿灿贴着小叔脸的手指动了动，无辜地看着小叔。
宝宝，好像，没有，洗手，呢~
温书乔其实一直侧着身体看着厨房的动静，不用听声音，她都能猜到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随后靠在了沙发上，她看着吊灯，又想到刚才沈嘉周说得话。
后知后觉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沈嘉周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