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恩的嘴角轻扬，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回答。
“一点来自东方伟人的古老智慧罢了，‘化整为零，敌进我退’……嗯，说了你大概也不懂。”
“呵！”
莱娜博士感觉自己被小看，像个小女孩一样，撅了噘嘴，把脸转向另一侧。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嘴里小声嘀咕着。
“不就是看了几本破书嘛……神气什么……”
但是莱娜博士微微泛红的耳根，证明她被刚才的理由说服了。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那个平平无奇，被自己调戏到脸红的年轻男人，竟然会变得这么有魅力。
长大了呀，德莱恩。
……
阴冷潮湿的监狱单间，穆特勒坐在简陋的铁床边沿。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封被刚刚送来，印着帝国鹰徽的特赦信。以及一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的手稿。
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站在门口，表情冷漠。
他的个例子瘦高，像是随处可见的公务员。
“你被特赦了，穆特勒先生，现在就可以离开。”
“特赦？”
穆特勒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深深的怀疑和审视。
“谁的命令？谁在帮助我？”
他在监狱中的时候，从未停止过政治层面上的联系。
因为泰勒皇帝的存在，极右翼党派一直是政府眼中的危险分子，经常被各地警察打压，防止势力过分壮大。
谁敢忤逆威廉二世的想法，把自己放出去？
“无可奉告。”
男子的语气平静，面色毫无波澜。
穆特勒的视线，落在了男子自然垂下的手心——长期握枪形成的厚茧，清晰可见。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军人……有能力操控特赦程序的人，可不多。总不能是兴登堡元帅亲自下的命令吧……他向来和我不太对付，反对极右翼党派。再说了，鲁登道夫将军也和我有过节……由此可见，能指挥这所监狱进行特殊的人物……”
“我说了，无可奉告。”
男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穆特勒的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拍桌而起，声音也陡然拔高。
“注意你的言辞！少尉！我已经猜到了你背后的人！现在，请告诉我他的目的！”
“你……”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露出错愕惊讶的神色。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军衔？”
穆特勒将食指比在自己的双眼之间，自信的解释道：“说话的方式，脚步的节奏……那是参谋本部任职的军官，才有的习惯。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埃里希大公身边的军官，大多已经锒铛入狱。还能在外面活动的人，军衔不会太高。”
“你这家伙……”
少尉缓了片刻，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男人。
很明显，对方绝非平庸之辈。
穆特勒没有任何的退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埃里希大公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会在死前关注到我？又为什么会用特赦令把我放出来？”
少尉没有直接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卍字徽章，递了过去。
“大公只告诉我，把你放出来，你自然会向着‘理想’前进。”
“理想吗？”
穆特勒接过那枚徽章，手指摩挲着冰冷的表面，凝神片刻。
他将视线转向桌子上的手稿，那是他这段时间的全部心血——《奋斗》。
“等等！”
穆特勒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少尉。
“请把这本《奋斗》出版！我已经理解了大公的意思，并且确定了自己要走的方向……没错，现在的帝国已经腐朽。”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抓起特赦令向外面走去。
当穆特勒走出牢房，穿过阴暗的监狱长廊时，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监狱两侧的牢房里，许多受到思想熏陶的狱友，甚至包括一些正在值班的狱警，纷纷探出头来，向他挥手致意，眼睛中充满了崇拜和期待！
穆特勒停下脚步，站在长廊中央，仿佛站在万众瞩目的演讲台上。
他高举手臂，声音在整座监狱中回荡。
“泰勒意志至高无上！告诉我，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准备迎接一个新的领袖，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帝国的重生！”
“当然！！！”
狂热的回应，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从两侧牢房中爆发出来。
“统领这个国家的人，将拥有无人能及的远见！将带领他的人民走向胜利！将把异虫和敌人的骨灰，碾成灰尘！”
“愿意！！！”
穆特勒双手握拳，大声怒吼。
“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更加狂热的呼喊声，仿佛要掀翻监狱的屋顶！
……
舞会大厅的一角，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包间。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将外面的乐声与欢声笑语，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烟雾和酒水的醇香。
穆特勒并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而是用略显随意的姿态，坐在一张红木桌子的边缘。
他刚刚出狱，身上带着格格不入的野性。
包间里，聚集着不少社会名流——工业巨头、报业大亨、以及一些失去了靠山的旧贵族们。
他们大多依附于菲尼克斯这棵参天大树，但随着埃里希大公的倒台，这些“墙头草”急需寻找新的政治资源。
政治主见相近的党派和势力，可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而刚刚出狱、就在底层拥有一定号召力的穆特勒先生，就成了一块值得投资的“璞玉”。
对方缺少资金，他们缺少政治势力，两全其美。
一名身材臃肿、佩戴着无数珠宝的贵妇人，用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扬了扬手中的银行支票。
她的脸上，堆着精心计算过的笑容。
“亲爱的穆特勒先生，我和在座的几位朋友深知，您和您的党派需要一些……实质性的支持。”
贵妇人的声音甜腻，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可以出资赞助你们，帮助你在下一次的选举中，抢夺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