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罗德化作光粒消散,以及“绝望汲取阵”的彻底崩溃,东京湾码头的空间稳定了下来,那种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和空间扭曲感也随之消失。残余的低阶恶魔失去了诺亚之力的加持和统一指挥,变得混乱而无序,虽然数量依旧不少,但对亚连一行人已经构不成致命威胁。
神田和克劳利如同虎入羊群,高效地清理着这些残余的敌人。李娜丽则凭借超高速,精准地救援那些被恶魔围困的零星幸存者,并将他们引导向相对安全的区域。上官雪稍微调息,缓解了维持大型精神结界的消耗,随后也加入战局,她的符箓和道术对付这些低阶恶魔效果显着,同时也收获了大量的灵石,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个世界的灵石数量惊人,感觉能一口气把逃跑的恶鬼都全部消灭,也不知自己的任务是否会在这个世界终结。?但她似乎忘记了某件事……
亚连站在原地,微微喘息,退魔剑上的圣洁光芒缓缓收敛。他的目光扫过罗德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他抬头望向远处那座半倒塌的避难所,确认着幸存者的安全,也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新的威胁。
“亚连,”上官雪来到他身边,声音平静却带着关切,“你没事吧?”
亚连转过头,对上她清澈而坚定的目光,心中那份因罗德临终告白而产生的微妙波澜迅速平复下来。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我没事。多亏了大家,我们成功了。”
就在这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充满秩序感的庞大压力,毫无征兆地降临了。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割裂,云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道暗金色的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裁】之诺亚!”李娜丽惊呼道,瞬间回到亚连和上官雪身边,神色凝重。
神田和克劳利也停止了清理恶魔的动作,迅速靠拢,严阵以待。残余的恶魔在这股压力下瑟瑟发抖。
虚影逐渐凝实,托莱特的身影从中显现。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的礼服,眼神冷漠如冰,手中捧着一本巨大的、封面是精密机械结构的书。他的出现,仿佛给整个世界按下了暂停键,带来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氛围。
“亚连·沃克,以及……不自量力的驱魔师们。”托莱特的声音平稳而毫无感情,像是在宣读既定的法律条文,“汝等阻碍诺亚之使命,破坏‘盛宴’之进程,依照‘规则’,需予以清除。”
他缓缓翻开手中的书页,书页上并非文字,而是无数流动的、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齿轮图案。“审判之章,第一章:秩序崩坏。”
随着他的话音,无数由暗能量构成的、高速旋转的齿轮凭空出现,如同暴雨般向着亚连五人倾泻而下!这些齿轮不仅蕴含着恐怖的物理切割力,更带有一种“否定存在”的规则力量,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玻璃裂纹般的痕迹。
“防御!”上官雪第一时间掷出数十张金刚符,金色的屏障层层叠叠升起。然而,那些齿轮却仿佛能无视常规防御,轻易地切开了前几层屏障。
“啧,麻烦的能力!”神田挥动六幻,刀光如练,将靠近的齿轮斩碎,但每击碎一个齿轮,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针对他自身能量运转的“干扰”力顺着刀身传来。
克劳利试图吞噬这些齿轮,但刚接触就脸色一变,迅速后撤:“不行!这东西里面蕴含的力量太强了,我无法靠近!”
李娜丽利用速度闪避,但齿轮的数量太多,覆盖范围太广,她的活动空间被急剧压缩。
亚连将退魔剑转化为剑枪形态,圣洁的光芒形成弹幕击碎齿轮,但他的表情同样凝重。托莱特的能力与罗德完全不同,更加抽象,极难对付。
“没用的。”托莱特冷漠地宣告,“在‘裁断’的规则面前,一切反抗皆是无序的挣扎,终将被修正。”
他再次翻动书页:“审判之章,第二章:力量封印。”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亚连等人顿时感觉身体一沉,体内的能量(圣洁、灵力、道术等)运转变得滞涩起来,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连李娜丽的速度都明显下降,险些被一个齿轮击中。
“他在制定有利于他的‘规则’!”上官雪瞬间明悟,“必须打断他的‘宣读’,否则我们会被他的规则彻底压制!”
然而,在托莱特绝对的实力和诡异的规则能力面前,想要近身打断他谈何容易。
就在众人陷入苦战,形势急转直下之际,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云层遮蔽的那种暗,而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黑暗,仿佛光线本身被吞噬了。
一个庞大无比、穿着滑稽小丑服、头戴高礼帽的阴影,打着伞,如同山岳般出现在托莱特的身后。那阴影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疯狂,正是千年伯爵的真身投影!
“啦啦啦……啦啦啦……”熟悉的、走调的儿歌响起,但这歌声中却听不出任何喜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凉和空洞。
托莱特的“审判”领域在这股纯粹的、庞大的黑暗面前,竟然出现了不稳的迹象,那些飞舞的齿轮也速度骤减。
“伯爵大人。”托莱特合上手中的书,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静,但细听之下,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千年伯爵的投影没有看托莱特,他那巨大的、流淌着泪水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亚连,更准确地说,是望着亚连左手中的退魔剑,以及他体内那份属于【第十四任】的诺亚因子。
“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们……”千年伯爵的声音如同梦呓,充满了扭曲的爱意与无尽的悲伤,“罗德……回家了……缇奇……迷路了……只剩下你们了……”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亚连心中一紧。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千年伯爵的投影缓缓抬起他那肥胖的手,指向亚连,“【第十四任】……你终将归来……回到我的身边……所有的孩子……最终都会团聚……在永恒的悲伤与安眠中……”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接作用于灵魂。亚连感到左手的退魔剑一阵灼热,体内的诺亚因子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召唤,开始隐隐躁动,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神智,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幻影——悲伤的、哭泣的、呼唤着他归去的面孔。
“亚连!守住心神!”上官雪清冷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一道清心符精准地打在亚连背上,帮助他抵御住了那股精神侵蚀。
千年伯爵似乎对上官雪的干扰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亚连身上。“时候……快到了……最后的舞台……已经搭好……”他喃喃自语着,庞大的阴影开始缓缓消散,“托莱特……回来吧……最后的‘审判’……需要你……”
“遵命,伯爵大人。”托莱特没有任何犹豫,他最后冷漠地扫视了亚连等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群即将被处刑的囚犯。随即,他身下的齿轮虚影转动,整个人连同那本审判之书一起,融入了虚空,消失不见。
千年伯爵的投影也彻底消散,码头的天空恢复了原状,只留下那令人不安的儿歌余音,似乎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压迫感消失了,但众人心头的沉重感却有增无减。
“最后的……舞台?”李娜丽担忧地重复着这个词。
“他在谋划着什么。”神田收刀入鞘,眉头紧锁,“诺亚一族只剩下他和托莱特,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期待着什么。”
克劳利啐了一口:“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亚连紧紧握着仍在微微发烫的退魔剑,千年伯爵的话语还在他脑海中回响。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以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看向身边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同伴们,尤其是与他并肩而立的上官雪。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波动压下。
“无论他在谋划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亚连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他的目光扫过废墟和远方的避难所,“只要还有需要保护的人,只要我们还站在这里,就一定会战斗到底。”
“现在,先确保幸存者的安全,然后……”他抬起头,望向黑色教团总部的方向,“我们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伯爵的‘预言’,尽快汇报给总部。”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但此刻,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以及继续前进的、更为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