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冷血王爷
午后春日正好，正值踏青好时节，五人急促的轻功脚步踏风穿林而过，似乎显出并没有踏青的闲心。
衣袖鼓动的猎猎风声，飞到南岭一处僻静山谷处落地停歇，五人各占山谷一角，听风吟同时摧运至极致，宛若五部雷达般捕捉周遭琐碎变化。
“point 1 ok！”明安比划手势说道，“No enemy 。”
“ point 2 ok。”莫问归面无表情淡然说道，“No enemy。”
“泼音特丝瑞，欧凯！”慕容城搞不懂为什么明安总能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词，还逼着人学逼着人念，见他很好这一口，便顺着他性子陪他胡闹，大咧咧操着粗壮嗓门，“漏一粒米！”
轮到四号点，步轻尘无奈一笑，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胡灵儿涨红脸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学着步轻尘打了个手势。
步轻尘毕竟是长辈，明安不好强迫，可胡灵儿是自己学生，明安催促道，“大声点！说出来！没什么好羞耻的！”
胡灵儿强忍羞意，“泼……泼音特……，费……呜！”然后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捂着嘴巴痛得发出可怜小猫的呜鸣。
步轻尘嗔怪道，“王爷，知道没人跟踪不就成了，何必戏耍灵儿呢！”
明安哈哈一笑放过这茬，示意众人走近些围成一圈盘膝而坐，从怀里掏出本子和铅笔边画边说，讲出了自己的惊天发现。
“阴守纲不是人，而是一具活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僵尸王，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还能像夺舍一般切换肉体，不然的话没法解释一具尸体不烂不坏能维持千年如常行动。”
此话一出口，四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没有见过阴守纲之前，他们肯定认为明安是鬼扯，可众人见了他之后，感受到身上散发出来的非人怪物气息，众人只觉得明安这诡异解释异常的合理。
打了个底，明安仔细把自己得到的线索和分析详细说了一遍，许多名词见众人不懂，也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最后明安画了一条历史长河坐标轴，“原以为他跟我一样只是普通的仙界人，看来猜错了。他应该来的时间非常早，比我早了数千年，是从九州文明之前的血灵文明开始存在的，用某种诡异的法子不断夺舍切换肉身活到现在。”
慕容城抚着胡须眉头拧成一团，“你这说法，老夫虽觉得离了个大谱，可细细想来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有个问题老夫不解。”
慕容城指着纸上横坐标，代表一千年的九州历史，“你说他是从先朝活过来的老妖怪，可为何他这一千年毫无动静，非得现在动手？”
明安轻点纸上坐标轴代表九州历史之初的九贤时代，“从他口中暴露的琐碎信息，结合目前我整理的各方情报，应该是九贤带领觉醒者们推翻了他的统治，抹除历史上他存在过的痕迹，却没法将他彻底消灭，然后用某种法子将他封印起来。”
明安比划两下，“或许是个棺材，或许是个祭坛，或许是个囚牢，然后不知什么原因让他前些年重新破除封印，将上古文明的科技和社会制度通通带到了世上。”
莫问归抚了抚搭在肩头的枪刃，沉吟片刻开了口，“如何对付？”
明安在纸上依次写上，“上”“中”“下”三个字，然后在“上”字拉出一条线，标注“以和为贵”。
莫问归瞧了瞧明安无奈说道，“王爷，为什么遇上敌人，你的第一反应总是以和为贵？你知不知这样会有多大危险？”
莫问归是一个典型的武将心态，明安倒也能理解，只是轻描淡写说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你从军人角度上看，将他彻底消灭最为安心，而我要考量的消灭他所需要的资源、成本，以及会搭进去多少条人命。”
朝着那“以和为贵”四个字画了个大圈，明安冷静分析道，“不知道什么原因，阴守纲对我好感莫名很高，远超出对‘民安王’这个身份的亲近。我能感觉到这种好感不是功利性上的，而是一种深层次情感上的，我能以此为契机发展衍生，促成和谈的可能。”
明安见众人都露出古怪目光盯着自己，尤其是自己在淡定谈论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感时，明安洒脱一笑，“不排除他这种情感，正是你们想的那种龙阳之好。”
胡灵儿涨红脸呼吸急促，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会怎么做？”
明安长叹一口气，率性一笑，“如果这样能让一场滔天灾难消于无形，让九州百姓和我们同志大量减少伤亡，哪怕我不愿意，我会试着接受他的好意。”
莫问归眉头一皱，显然对明安这种为了他人的自我献祭法子非常不满，沉声说道，“你是至高无上的领袖，我们都是你实现霸业的棋子，你不能老想着为了别人，让自己受委屈。”
明安和莫问归素来有些观念上的冲突，明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倒也没跟他争辩什么，只是拍了拍他肩头嘿嘿一笑，“人人都是棋子，我自己也是棋子，只要能赢，怎么都行。”
见众人都是一副不忍的表情，明安摆摆手笑道，“其实刚才那是开玩笑啦！我看人还挺准，他不是基佬，而且我也不知怎么的，感觉他瞧着可怕，但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让我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明安比出一个手指，对自己的自觉下了个大胆假设，正色说道，“我有六成把握，我可能在原本的仙界见过他，跟他有过交集，我可能帮助过他，所以他对我天生自带亲近感。”
将稿纸上的“以和为贵”往右一划，明安边说边写道，“一步步深入了解这个人背后的经历，了解他的行事动机。如果他能沟通能听劝，逐渐改变他身上不合理的地方，我会试着跟他建立合作关系。”
朝胡灵儿打了个响指，明安严肃吩咐胡灵儿道，“回去之后，情报部门工作负荷拉满，把这些年关于阴守纲的一切情报事无巨细整理上来，我要完全看清这个人。他还提到过他记忆十不存一，但是能通过某种方式找回来，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之前找到他记忆载体。”
胡灵儿严肃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上策的以和为贵，明安写下中策，再一划线，大大写了个“杀”字。
见众人都是惊诧目光瞧着自己，明安冷笑一声说道，“我从没说过，他跟我有旧识，跟我亲近我就不会杀他！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我杀人放火机关算尽，不计一切代价也要九州一统让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哪怕是我亲生儿子，敢妨碍我达成目的，我也会做了他！”
众人听完，表面上沉默，心中却是对这个温厚王爷偶尔露出来的滔天杀气胆寒不已。
慕容城忽然想到柳如天跟自己嘱咐过，让自己在教授明正心武功时，定要好好管教他德行心性，她说当时明安给明正心起名“正心”二字时，寓意是“守心持正，不被邪魔侵染，不耍小聪明，秉持一颗中正之心”。
她还说当时明安给明正心起名时，语气带了些严厉训诫，甚至敏感的柳如天能察觉到一丝戒备与淡淡的杀气。
那会儿她刚生产完脑子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等孩子慢慢长大，明正心天资聪颖而柳梦茵天分平平，柳如天心中起了个歪念头。
都是自家的心肝宝贝，国主姓柳姓明，有多大分别呢？
那念头生出来的一瞬间，柳如天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幡然醒悟明安当年那严厉训诫的缘由。
这一刻，她不得不感叹还是自家丈夫思路清晰为人理性，甚至有些不顾亲情的冷血。
若明正心真的利欲熏心走上歧途，徒增杀业视黎民苍生于不顾，柳如天能感觉到自家丈夫为了保护女儿，或者说为了维护东海国代代传承的基业，他还真就下得了狠手。
柳如天一想到这儿便吓得冷汗直冒，赶紧断了自己会动摇东海国国本的荒唐念头，然后赶紧召来慕容城好好嘱咐一番。
收回思绪，慕容城沉声问道，“你说他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又能夺人躯体，那他该怎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