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同为穿越者
明安乘着阴守纲安排好的马车来到莲塔塔底，也正是白日的酒宴会场，看见这会场如今已经好好收拾一番，露出原本清静幽寂的古香景致，微微点头走入塔中，踩着石阶环绕而上。
登到十层时，就闻到一股酒气混着梅子香，明安鼻哼一笑，慢悠悠走到十一层楼顶。
白日阴守纲那青年身影，静静坐在塔顶露台，怔怔望着那轮月色发呆，桌上小火炉正温着青梅酒，生腾出白袅袅的雾气在月下随风飘散，明安顺口来了句。
“你是曹操还是刘备？”
阴守纲回过头笑了笑，“我不是曹操，你也不是刘备，咱们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
明安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从温的酒中取出一壶倒入杯中一饮而尽，然后立刻急速运转逆脉经确认有没有下毒。
“为什么你会担心我会害你？”
阴守纲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得明安一大跳。
“怎么了？我不是什么都没说么？”
阴守纲嘴角往上提了提，笑着摇头，“没什么。”
喝完酒确认无毒，明安心情稍安，开场便问，“你是几几年穿越过来的？”
“二零六零年。”
眉头动了动，明安显出一丝兴奋，“计算机系的？还是搞机器人控制的？哪个学校毕业？”
阴守纲凝眉沉思片刻摇头，“不是程序员……但我会写代码。不是搞机器人控制的，但我也很懂机器人。学校？嗯……不记得了。”
明安露出古怪表情，“怎么回事？我明明都能很清楚记得以前的事。”
阴守纲无奈一叹，“我穿越时记忆就损失了很多，来到这儿后又经历大变故，记忆十不存一。”
“这样啊……”明安露出一丝惋惜，“我还想问你我猝死之后，一些动漫结局是啥，几个游戏出没出续作，你记不得便算了。”
阴守纲蹙眉苦苦思索片刻，显出一丝绞尽脑汁的费力，忽然眉宇一松很认真说道，“给我一些时间，我找到一些东西后，应该能给你答复。”
明安摆摆手呵呵一笑，“不必麻烦，都是我个人爱好的琐碎小事，记不得算了。”
今日明安聊兴很足，忽然又问道，“你今日招待的酒菜，风味还挺江浙的，很像我读大学时吃过的熟悉味道。你莫非也是在杭州读书过？”
“不记得。”阴守纲蹙着眉头，很费力的搜刮脑中记忆，“不过这些江浙菜，以前有人教过我，我零碎记得一些。”
“哦哦。”明安若有所悟点头，“搞不好你家是江浙的，你爸妈或者哪个长辈，以前教过你做这些。”
“或许吧。”阴守纲看了眼明安，又回过头继续看月，“合你胃口就行。”
“很好吃的。”明安衷心赞了句，“是我大学时候喜欢的味道。”
两人几句随口闲聊，莫名感觉到一丝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同为远在他乡的穿越客，尽管一个人记忆缺失严重，能琐碎聊些现世的事情，明安还是感觉心中一暖。
来回捻动手中酒杯，明安犹豫好一阵，最终还是选择痛心疾首的真诚劝诫，“你既然穿越过来，还是华夏江浙人，应该知道鸦片这东西多么不好，别再搞那些东西祸害世人了好吗？”
“你很讨厌鸦片？”
“非常痛恨。”明安咬牙切齿说道，“那玩意儿太害人了！你如果答应我不再种植贩卖鸦片，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跟你谈。”
阴守纲低头默不作声，似乎在计算思考什么，等思考完毕后缓缓答道，“鸦片只是一种最为简单粗暴，安抚人心的方式，就算没有福寿膏形态的鸦片，我也需要其他更复杂形式的鸦片。”
“比如呢？”
阴守纲恍惚思考一阵说道，“美食、美色、歌舞，反正一切能让人短暂忘却痛苦，获取快乐的东西。”
明安哑然失笑，“这他娘的算哪门子鸦片！都是健康的放松娱乐好不好！”
“在我看来都差不多。”阴守纲随意抿了口酒，“都是为了让人多巴胺大量分泌，所以我选择更加高效的方式。”
“不能这样！”明安像教孩子似的训道，“这是不合道德，不合人性的！”
阴守纲一动不动发呆了一会儿，慢慢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试着优化一下。”
明安见这个阴守纲竟然听劝，心中莫名有些振奋，“只要你把鸦片禁了，咱们可以好好谈谈生意！你这些智能设备做得都很好，正好我领地很需要自动化食品生产线，我买你的智能机器设备，你买我的是衣食用品，咱们合作可以大幅度提升生产力，一起赚大钱！”
阴守纲温柔一笑点头，“好啊！我很乐意跟你合作，前提是另外一个不速之客，不会卡在中间妨碍我们，不然保证商路畅通都是一个问题。”
明安心里一咯噔，想着终于绕到正题上，严肃问道，“你怎么看待阳沐州？”
阴守纲神色变得冰冷，“他跟我们一样，也是从原先那个世界过来的。不过他很可怕，手段也很残忍，背信弃义不守礼法纲常，我很讨厌他。”
明安没法否认阴守纲的批评，至少从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阳沐州这个北境霸主，确实是个好色又蛮横的十足混蛋。
“你想怎么对付他？”
“他海军很厉害，咱们沿海各国联手，想办法将他舰队全灭，将他彻底逐出九州局外。然后我再慢慢扩大血灵盟影响力，让九州乱世统一成唯一的血灵王朝，一统之后再聚集力量出海将他彻底消灭，斩草除根。”
这计划在明安看来，说了跟没说一样，自己随便猜猜都知道阴守纲的想法，无奈一笑说道，“九州十八国乱世怕没那么好统一的。”
俯瞰塔底广京，灯火中机巧运转不休的夜景，阴守纲指了指说道，“只要赶走阳沐州，九州没人敌得过我手上这些灵器机巧术。”
明安喝了口酒随口问道，“你年纪轻轻，哪里学来这么多厉害的上古机巧术？”
阴守纲沉吟片刻，语气中有些歉然说道，“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完全跟你坦白。”
“什么时候时机成熟？”
“九州一统，血灵圣朝降临之时，时机就成熟了。”
明安玩味一笑，“我东海国，也要被你强行吞并么？”
阴守纲无奈摇头，“东海国本就不存在，也就不该存在，它只是漫长岁月中一个地区的临时称呼而已。在我看来九州就是九州，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现在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全是那些疯子留下烂摊子惹出来的。”
明安记忆力催运到极致，努力将阴守纲每一字每一句都记下，打算回去整理出来交由情报部仔细分析。
“那些疯子，都谁啊？”
阴守纲瞧了眼明安，露出费解神色，“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不是练了那些疯子的功夫吗？”
明安身上泛起一股剧烈战栗，指了指自己震惊问道，“我练了那些疯子的功夫？到底怎么回事？”
阴守纲呆呆思索片刻，像是在快速分析什么利弊，最后答道，“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太多你不会舒心的。等时机成熟我会全部告诉你。”
明安见阴守纲没那么好套话，便换了条线，严厉说道，“我妻子再怎么说是东海国女王，我是他相公有必要守护她的一切，岂能让你夺走她祖传的基业！”
阴守纲来回匀速摇头，“我没想夺走你们珍视的东西，只是收回后重新合理分配而已。你和你妻儿毫无疑问都是天龙民，将来你们拥有的一切，不再是东海国那巴掌大地方的一点点产业，而是整个九州，享受到的快乐比你们现在拥有的百倍都不止。”
明安咬牙说道，“然后我们拥有享受的一切，都是从你口中所说的渊奴民身上榨取到的，是么？”
阴守纲平和说道，“世间万物等价守恒此消彼长，这是无法改变的法则。天龙民想要获得无上好处，那必须要有另外的东西去付出，无论你再怎么看不惯，榨取渊奴民是必须的。”
“我就看不惯！我甚至宁愿少些特权！”明安语气一转，变得柔和一些，“你那设计的制度其实也蛮奇怪的。我不是反对你金字塔构型，而是觉得在你设计下，上层好处太过，而下层太过悲惨。”
阴守纲不急着反驳，轻声问道，“那你觉得如何合理？”
“我想吧，你那结构如果能更加扁平化一些，上层特权不要太离谱，最下一层百姓也能安居乐业，那我会试着支持你的想法，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阴守纲嘿嘿干笑，笑得有些阴森恐怖，瞧得明安毛骨悚然。
笑完之后，阴守纲徐徐开口，让明安更觉得毛骨悚然。
“试过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