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听得尤其认真,许是提前得了村长嘱咐,没一个出声打断,就连有些地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也是等沈宁柏说完才问。
沈玉姝提着空桶在不远处看,发现来的人清一色是家中男子,不管老少。
她来回地几次确认,又把人头数了一遍,嘴角渐渐抿紧,她听沈安信提过村里有几家妇人种地是把好手,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怎么了?是你哥哪儿说的不对?”不远处的沈安信注意到女儿脸色有变,赶紧过来询问。
沈玉姝眼神示意人群,“我记得爹说过村里有几个婶子种地厉害,怎么没见他们过来?”
“哦,她们呀....”沈安信支吾两声,“她们没来,但各家都来了人,你放心,村长做事还是很公平的。”
“哼。”沈玉姝从他的表情里猜出其中猫腻,语气里全是不屑,“是公平,但也没少长心眼,莫不是怕女人学了去传给娘家?”
沈安信拧着眉发出一声讪笑,然后才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毕竟是门发财的手艺,村长他总是要多考虑一些的。”
一个大棚种菜的技术能有多少含金量,将来若要种两季稻可怎么办,难不成还要防着家里的妻子女儿不让学不成?
“爹去把村长叫来我同他说。”
沈玉姝语气坚定,沈安信看她一眼几步过去把坠在后面和沈老爷子闲聊的村长喊了来。
沈玉姝亲切喊了声“村长爷爷”,“我看这回来的人不少,打算把种菜的事划分到各家头上,正好洞里有三十个架子,一家一个足够分,有什么不懂的咱们也能及时发现。”
村长闻言一拍大手,乐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沈玉姝又道:“冬日种菜是个精细活,前期育苗更是要小心看护,把各家的婶子们也叫来吧,她们做事细心就当为开春种稻提前学习了。”
村长面露迟疑,“这....这怕是不合适,若是让外人学了去,将来岂不是会抢了咱们的买卖。”
沈玉姝面上神色如常,“嫁到大青村就是自己人,还分什么外人内人,咱们种菜是因为有这个温泉,一般人家哪有这个条件。
我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多学学育苗,等过几个月种水稻也能少走些弯路,事关温饱可不能马虎。”
村长掀起老眼几次看她,话说到这份上要还是听不懂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那就把她们都叫来学一学,不过山洞那边不能没人,轮换着来吧。”
沈玉姝眼神明亮,夸道:“村长爷爷考虑周全,我待会儿就回去了,顺道过去和她们说一说。”
村长瞟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沈家老二,点了点头,“叫你爹陪着你一块回去,深山腹地不太平。”
沈玉姝闻言笑起来,“多谢村长爷爷的好意,还是让我爹留下吧,有什么事他也能帮着做点。”
沈安信虽不知女儿这么安排的用意,但还是凑声回应,“对,我留下来给大伙帮忙。”
村长看父女俩一唱一和,僵着脸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说慢悠悠走向沈老爷子。
等人走远,沈玉姝将沈安信拉到洞外无人的地方,径直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轻拍示意,“留着保命用。”
沈安信低头一看,怎么说他也见过几次,从轮廓不难猜出是什么,眨着眼问她,“不至于用到这个吧?”
“拿着吧,万一呢!”沈玉姝另外提醒道:“爹晚上睡觉不要太死。”
“哎。”沈安信点了点头,“那你回去也小心点儿。”
“放心吧,我来回走了几次,不会有危险的。”
沈玉姝回身看了眼洞里还在教村民种菜的沈宁柏,嘱咐道:“叫大哥着重留意一下,有脑瓜子灵光的便挑出来单独教,到时候稻种育苗他也能少受些累。”
“成,爹懂你的意思。”
父女俩说完沈玉姝抬头看了眼天色,“那我先回了,改天再过来。”
沈安信要送她到山谷口,沈玉姝摇头制止,“爹进洞里吧,外面冷我自己走。”
目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山谷里,沈安信一转头正好和来找他的沈老爷子碰上,“爹,您怎么走路没声啊!”
沈老爷子看向他身后,“玉姝走了?”
“嗯,走了。”沈安信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一脸憨笑的边往里走边问,“爹累不累,一早就起来忙活,要不去歇会儿?”
“你别给我打岔!”沈老爷子拍了他一巴掌,“村长都和我说了,玉姝真是....”
到嘴的话愣是没说出口,说孙女多管闲事,她也是为了村里好,可那么一番话说出来,着实有些不合适。
“我闺女怎么了,我觉得她说的好得很。”沈安信最见不得有人说沈玉姝的不是,当即瞪大了眼反驳。
“村长叔也是还搞背人那一套,说是每家出一个人,可你看那些人里好几个懒鬼蠢东西,教也是白费劲,家里又不是没明白人,偏不叫来。”
沈老爷子看他越说越大声,恨不得再给一巴掌,洞里空旷生怕引不来人咋滴,“你给我小点声儿,我也没说玉姝这么做不对。”
“那爹还当着我的面说。”沈安信嘟囔着,“我姝姝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谁都不能说她一句不是。”
“行行行,没人说,没人说。”
“回去吧,宁柏那儿快教完了,等会儿咱家也分一个木架来种。”
沈老爷子不耐烦和他掰扯,先一步往孙子那边去,他总算体会到老伴儿说老二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什么德行了。
沈玉姝不知小黑小白踪迹,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在深山空寂,哨声能穿很远,她出了山谷便吹哨子,半个时辰后总算有了回应。
群狼从四面八方而来,它们错落有序,将沈玉姝团团围在小道上。
沈玉姝手握武器紧张地停在原地,几步之遥的距离,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眼睛闭上又睁开,四下环顾,见它们没有攻击的意图才稍稍喘了口气。
“嗷呜~~~”一声极具辨识度的长啸传来,带着沈玉姝听不懂的调子,似命令又似威慑。